一只寒鴉掠過枯梅，抖落的雪埋住廊下的珍珠與血痂。那珍珠滾到石階縫隙里，正巧卡在先帝年間某位寵妃的翡翠耳墜旁——去歲翻修庭院時，工匠曾在此處挖出七具嬰孩骸骨。浣衣局晾著的月事布在夜風(fēng)中飄蕩，浸透避子藥的綢緞滲出水痕，沿著磚縫流向?qū)m墻根。那里埋著前朝宮女們的落胎，經(jīng)年累月漚成黑土，今夜又開出猩紅的冰凌花。最艷的那朵形似嬰孩手掌，指尖還沾著未化的雪沫。

蕭景明忽然抓起一把雪搓臉，冰碴刺進當(dāng)年墜馬留下的傷疤。恍惚間又聽見母親在唱《子夜歌》，那日她穿著茜素紅襦裙站在城樓上，發(fā)間金步搖墜著十二顆東海珠，后來這些珠子散落在葬骨崖，被戰(zhàn)馬踏成齏粉。

此刻東廂房傳來布料摩擦聲，他看見沈知意正在窗邊拆解嫁衣，發(fā)絲繡成的鸞鳳在月光下泛起銀藍幽光——原是摻了孔雀翎羽，這種珍禽只在南詔王室園林豢養(yǎng)。

薄云遮蔽了大半輪明月，如銀的月光只能從窗欞的縫隙中擠進來，灑在書房的案頭。沈知意屏住呼吸，手中的名冊紙頁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格外脆弱。書房內(nèi)彌漫著紙張和墨水的氣息，仿佛能聞到歷史的味道。

這份名冊已經(jīng)顯得有些破舊，紙頁的邊緣微微泛黃，見證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沉浮。月光投下蛛網(wǎng)狀的陰影，映照出歷史的斑駁。

沈知意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頁，她知道這份名冊背后隱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她的目光落在第七頁的一個字上——“蕭”。那是一個被刀刃劃過的字，墨跡沿著撕裂處洇開，像是在訴說著一段陳年舊事。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自語道：“三月十七，糧草改道……”

突然，一股暖意從背后襲來，沈知意脊背一緊，脊骨發(fā)涼。她知道，這是有人靠近了她，而這個人，她再熟悉不過。

“側(cè)妃對兵部舊案感興趣？”蕭景明的聲音低沉而冷酷，他的呼吸拂過沈知意的耳畔，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他手中的劍鞘輕輕壓住書頁，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沈知意沒有回頭，她的聲音平靜而從容：“殿下戍邊時，可聽過‘?dāng)嗉Z鬼’的傳聞？”

蕭景明微微一愣，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那是戰(zhàn)亂時的謠言，不足為信。”

沈知意卻突然笑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殿下，有些事情，再怎么掩蓋，也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蕭景明的劍鞘微微用力，紙頁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撕裂聲：“你想說什么？”

燭火在這一刻倏地?fù)u曳起來，光影在房間里晃動，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攪動。青鳶蹲在房梁上，手中的九枚銅錢拋出一道道優(yōu)美的弧線。最終，那些銅錢全部豎立在地面上，形成一種詭異的卦象。

沈知意的目光落在那九枚銅錢上，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殿下，這九枚銅錢，是不是太巧合了？”

蕭景明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的目光掃過那九枚銅錢，聲音低沉而冷酷：“這東西，你從何處得來？”

沈知意卻只是淡淡一笑，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輕蔑：“殿下，有些東西，再怎么藏，也總有被發(fā)現(xiàn)的一天。”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越發(fā)凝重，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沈知意的目光與蕭景明對視，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畏懼，反而帶著一絲堅定。

“殿下，有些事情，或許您并不想知道，但它們卻與您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沈知意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仿佛是在訴說一個遙遠的故事。

蕭景明沉默了片刻，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你到底想說什么？”

沈知意微微一笑，她看向窗外的方向，那里的夜色深沉，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殿下，有些秘密，再怎么掩蓋，也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