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雪冰冷的目光掃過食盒內壁上沾著的油星和碎肉。

“等等?！?

紅梅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喘。

“把食盒打開，讓我看看?！?

蘇晴雪命令道，語氣平淡。

紅梅手指微微顫抖，遲疑了一下，還是蹲下身，將那個被二小姐一掌打翻的食盒，重新撿起，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

里面，原本豐盛的燉肉和幾樣清爽小菜已經混作一團，狼藉不堪。

但即便如此，依然能看出，這絕非普通下人的伙食標準。

蘇晴雪的眼神更冷了。

“好啊……”

她輕輕吐出兩個字，尾音帶著一絲嘲諷。

“葷素搭配，油水充足?！?

“倒是養的精細！”

話音未落！

“啪！”

又是一聲脆響！

蘇晴雪竟抬起一腳，狠狠將那剛剛被撿起的食盒，再次踹飛出去！

食盒在空中翻滾著，里面的殘羹剩飯潑灑得到處都是！

“他葉家的一條狗，也配吃這個？！”

冰冷刺骨的話語，如同利刃，狠狠扎在紅梅和周叔的心頭！

周叔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著冰涼的地面，身體篩糠般抖動。

“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啊！”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恐懼。

“是……是紅梅這丫頭！”

情急之下，周叔猛地伸手指向一旁同樣嚇得面無人色的紅梅。

“是她說，姑爺……不！是那個葉臨！是他說葉臨整日練拳辛苦，身子弱，需要補補！”

“也是她！一口一個‘姑爺’叫著，小的……小的一時糊涂，才……”

周叔語無倫次地辯解著，拼命想把責任推卸出去。

紅梅驚愕地看著周叔，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沒想到，平日里還算和善的周叔，在這種時候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蘇晴雪冷漠的目光從地上狼狽的周叔身上掃過，又落回到紅梅那張蒼白的小臉上。

“從今天起?！?

蘇晴雪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安靜下來的膳房。

“給他送下人份例的飯菜。”

“敢多給一粒米，或者讓他吃到半點葷腥……”

“我扒了你們的皮！”

周叔聞言，魂飛魄散，頭磕得更響了。

“是！是！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謝二小姐不殺之恩！謝二小姐！”

紅梅也嚇得渾身癱軟，跟著跪了下去，低著頭不敢看蘇晴雪。

“哼！”

蘇晴雪發出一聲冰冷的鼻音。

她不再看地上的兩人，也沒再看那被打翻的食盒。

白裙飄動，她轉身，如同攜著一身寒霜，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膳房。

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隨著她的離開，才緩緩消散。

周叔癱在地上，半晌才敢抬起頭，額頭上滿是冷汗和灰塵。

紅梅依舊跪著，眼中噙滿了淚水，委屈又害怕。

膳房里，一片死寂。

……

膳房外，青石小徑。

午后的陽光灑落，卻驅不散蘇晴雪周身的寒意。

她剛走出幾步，迎面就碰上了兩個人。

正是趙天賜和蘇云飛。

趙天賜原本還在因為蘇云飛的奉承而有些飄飄然，一抬眼，猛地看到那道如同冰雪雕琢般的身影，呼吸瞬間一滯！

嘶……

一個多月不見，晴雪師妹竟像是……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落入凡塵，越發清冷絕美，勾魂奪魄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哈喇子差點沒流出來。

旁邊的蘇云飛也看到了蘇晴雪，立刻閉上了嘴，臉上露出恭敬之色。

趙天賜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堆起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向前迎了兩步。

“晴雪師妹！”

他的聲音盡量顯得溫和。

“好巧啊，你也來膳房這邊？”

他試圖尋找話題，目光灼熱地鎖在蘇晴雪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

蘇晴雪腳步未停，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分給他一絲。

仿佛他只是一塊路邊的石頭，或者一團礙眼的空氣。

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之際。

“滾開?！?

兩個字，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從蘇晴雪的紅唇中吐出。

話音落下，她已經如同風一般，從趙天賜身邊飄然而過，徑直走向遠處。

趙天賜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凝固！

他伸出的、想要打招呼的手，還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周圍仿佛有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尤其是在蘇云飛和自己那兩個跟班面前！

他的臉色先是漲紅，如同豬肝，隨即又變得鐵青，眼中的欲望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所取代！

他猛地轉過身，死死盯著蘇云飛！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蘇！云！飛！”

他咬牙切齒，聲音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

“你他娘的！”

“嘭！”

一聲悶響！

趙天賜含怒出手，一掌狠狠推在蘇云飛的胸口！

蘇云飛猝不及防，“噔噔噔”連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只覺得胸口一陣氣悶，臉色發白。

“天賜兄！你……你這是做什么？！”

蘇云飛又驚又怒。

趙天賜卻根本不聽，上前一步，再次揪住蘇云飛的衣領，唾沫星子都噴到了他臉上！

“做什么？！老子做什么你看不到嗎？！”

“你不是說一切包在你身上嗎？！”

“你不是說晴雪師妹對我……”

他后面的話沒說出來，因為那太丟人了！

“結果呢？！??？！結果老子被她當成狗一樣呵斥！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你他媽的是不是在看老子笑話？！”

趙天賜氣得渾身發抖，覺得今天把臉都丟盡了！而這一切，都怪蘇云飛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蘇云飛被他揪著衣領，嚇得連連擺手。

“沒有！絕對沒有啊天賜兄！”

“冤枉?。《〗闼褪沁@個性子！對誰都冷冰冰的！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您消消氣！消消氣！”

他心里叫苦不迭，這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

偏僻的小院內。

葉臨剛剛結束一輪《太玄錄》第二層功法的運轉，只覺得渾身氣血涌動，力量又凝實了幾分。

他呼出一口濁氣，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就在這時，院門被推開。

丫鬟紅梅低著頭走了進來，腳步有些沉重，手里提著的食盒也顯得輕飄飄的。

“回來了？”

葉臨隨口問了一句，目光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他注意到紅梅眼圈泛紅，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食盒怎么……”

他的目光又移到食盒上，微微皺眉，這食盒似乎比平時輕了不少，而且上面好像還有些污漬和破損？

“飯呢？”

紅梅聽到葉臨的問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姑爺……嗚嗚……”

她哽咽著，斷斷續續地將膳房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是……是二小姐……”

“她看到周叔給我加了肉……就……就把食盒打翻了……”

“還……還罵……”

紅梅抽泣著，后面的話有些不敢說出口。

“罵什么？”

葉臨的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罵您……是……是葉家的一條狗……”

“說……說您不配吃好的……”

“還讓周叔以后……以后只給您送……送下人的飯菜……”

說完，她哭得更傷心了，一半是替葉臨委屈，一半是為自己剛才被周叔冤枉和被二小姐嚇到而害怕。

葉臨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蘇晴雪！

好！

很好！

葉家的一條狗？

這筆賬，我葉臨記下了！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翻騰，卻被他強行壓制下去。

現在發怒，毫無意義。

實力，才是一切！

他走到紅梅面前，伸手拿過那個破損的食盒。

“行了，別哭了。”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

“沒事。”

他打開食盒，里面只有一小份糙米飯，和幾根蔫巴巴的青菜，連點油星都看不到。

與之前的待遇，簡直天差地別。

葉臨卻仿佛沒看見一般，拿起筷子，就那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默默地吃了起來。

紅梅看著他，有些發愣。

她本以為姑爺聽到這樣的侮辱，定會勃然大怒，或者至少會心情沮喪，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平靜。

葉臨扒拉了兩口飯，淡淡地開口，像是在對紅梅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在地球的時候……”

“比這更差的伙食，也不是沒吃過?！?

他吃得很快，仿佛只是在完成一個任務。

那簡單的飯菜，在他口中似乎沒有任何味道。

葉臨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走到院子中央，深吸一口氣。

然后，緩緩抬起了右手。

食指與中指并攏，微微彎曲，一股微弱但卻異常凝練的氣流，開始在他的指尖匯聚。

正是從蘇雨荷那里換來的凡級上品武技——【飛花一指】！

他屏氣凝神，腦海中回憶著那藍色冊子上的圖譜和運氣法門，以及蘇雨荷演示時的靈動飄逸。

指尖微顫，仿佛拈著一朵無形之花。

下一刻！

咻！

他的手指閃電般點出！

沒有絢麗的光芒，也沒有驚人的聲勢。

只有一道極其細微的破空聲響起。

指尖前方的空氣，似乎都出現了一絲極其輕微的漣漪。

葉臨收回手指，微微皺眉。

力道還是不夠集中，意境也差了許多。

蘇雨荷那一指，輕描淡寫，卻蘊含著穿透一切的銳利。

而他自己，還差得遠。

沒有氣餒，葉臨再次凝神，調整呼吸和體內微弱的氣感。

第二指！

第三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