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先手役,前進!”松永久通下達了出陣命令,他是松永久秀的嫡男,是負責大手口的寄手(攻方大將)。
“敵人上來啦!做好準備!”福住順弘站在城頭大聲呼喝著。
眾足輕立刻架起木板盾牌,長槍、弓箭待命。
說是城頭,其實根本就沒有城墻,他們只是立于木柵欄之后。
筒井城的城防圍護結構很簡單,城池最外圍挖有一道寬度8米,深約4米的堀(壕溝)。
堀內灌有來自佐保川的河水,形成了環繞城池的水堀(護城河),阻礙敵軍直接接近。
城墻其實就是用土壘替代,人工將土堆砌成高度3-5米的壘。頂部再設置木制柵欄,用于阻擋敵軍攀爬。
“注意隱蔽!打頭陣的是鐵炮隊!”福住順弘躲在盾牌后,通過縫隙觀察前進的敵軍。
日本戰國的作戰結構,是遠程部隊在前,其次是長槍足輕,然后就是指揮本備隊的大將武士,以及他的家臣郎黨。
他們在泥濘的土地上行進,一腳深一腳淺。
筒井城外除了夯實的官道外,大部分都是這種泥地,算是最后的天然屏障了。
離著筒井城近了,備隊大將竹內秀勝高聲呼喝:“鐵炮隊!上前!”
他是三好家臣,是派給松永久秀的與力。
“是!”鐵炮隊上前五步,共150人。
“裝填!”鐵炮組頭高田甚四郎大聲命令著。
他是松永久秀的直屬家臣,深受重用,率領著松永家的“王牌軍”。
卡啦卡啦,鐵炮足輕先往槍管里倒入黑火藥,劑量多少全憑手感。
隨后填入鉛彈,再用通條抽插幾下搗實。
打開火蓋兒,在火皿上倒入火藥,最后設置好擊發的火繩。
“準備!”高田甚四郎高舉打刀。
鐵炮足輕舉槍,擺好射擊架勢。
“來了!”福住順弘趕緊把頭縮回去。
“射擊!”
隨著高田甚四郎手中的刀揮下,頓時一陣砰砰作響,硝煙四起。
鉛彈如同機關槍掃射一般,城門被打的千瘡百孔,木柵欄被打得碎屑紛飛。
那些原本還試圖用盾牌遮擋的足輕,根本無法抵擋鐵炮的威力。
鉛彈穿過盾牌,穿透身體,將他們擊倒在地。
有的足輕被擊中頭部,腦漿四濺,當場斃命;
有的被擊中胸膛,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擊飛,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灑了一地;
還有的被擊中四肢,慘叫著在地上翻滾,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土地。
慘叫聲、哀號聲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火藥味。
福住順弘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鐵炮的威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不光殺傷力強,更是對守軍士氣的沉重打擊。
“就是現在!”在本丸的筒井順慶,焦急的看向二之丸待命的“逆襲隊”。
此時他們已經整裝待發,十六騎負責突陣,三十四名侍兵(武士足輕)隨后掩殺。
松倉秀政穩坐馬背,長槍在手,凝視眼前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
他知道,這場戰斗過后,許多人或許將永遠閉上眼睛,他們的生命會在今日畫上句號。
侍兵們個個也表情凝重,沉默中透出一種不言而喻的緊張。
偶爾,有人緊了緊手中的武器。
松倉秀政深吸一口氣,做最后的戰前動員:“諸位!”
“這片土地養育了我們,也賦予了我們守護它的使命。雖然敵眾我寡,但我們也要勇敢面對,無所畏懼。”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繼續說道:“今日一戰,必將留名千古。希望諸君努力,一鼓作氣,直搗敵陣!”
他的聲音更加堅定:“沖鋒的路上,即使同袍倒下,哪怕是親兄弟,也不可動搖我們的決心。能做到嗎?”
“能!”眾人齊聲高呼。
聲音中充滿了決心和勇氣,仿佛連天地也為之動容。
…………
…………
…………
“我擦!你是不是有病啊!”筒井順慶卻氣得當場爆粗口:“這時候你瞎BB什么啊!快沖啊!”
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刻,還那么多話?
他恨不得從本丸跳下去,沖到話多的松倉秀政面前,親自給他一巴掌。
“開城門!”隨著松倉秀政一聲令下,韁繩一拽,馬頭轉向城門。
拔出門閂,兩名足輕用力拉開滿是彈孔的城門,仿佛拉開了命運的序幕。
“腳步要快,出擊!”松倉秀政一夾馬腹,戰馬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出城門。
“殺!”十五騎緊隨其后,馬蹄聲如同戰鼓般震天響。
三十四名侍兵也迅速跟上,他們手持長槍、打刀,布施新二郎跑在最前面。
“沖啊!”沖出大門的松倉秀政高聲吶喊,聲音在戰場上回蕩。
他的戰馬沖在最前面,揮舞著長槍直取敵陣。
“啊?快!快裝填!快裝填!”
好在敵人的指揮也很呆板,沒有第一時間讓鐵炮撤下,讓長槍足輕上前,反而是一個勁兒地催促鐵炮足輕快點裝填。
但足輕們面對沖過來的騎馬武士,心跳如鼓,早已亂了陣腳。
他們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有裝填火藥時,黑火藥灑了一地。
也有的鉛彈也拿不穩,掉落在泥濘的土地上。
甚至有人試圖將火繩重新安置在火蓋上,卻因為慌亂,怎么也放不好,火繩在顫抖的手中來回擺動。
“快啊!你們這群廢物!”竹內秀勝在后面急得大罵,但他的呵斥反而讓足輕們更加慌亂。
一名鐵炮足輕在慌亂中,不小心將火藥灑在了自己身上,火星子一觸即燃,瞬間燒著了他的衣服。
他驚恐地大叫著,在原地打轉,完全失去了戰斗的能力。
眼見著筒井十六騎就要沖到面前了,高田甚四郎不管不顧的尖叫起來:“不要讓他們過來啊!射擊!”
砰砰~~
稀稀拉拉的聲響終于響起,有的鐵炮足輕在慌亂中完成了裝填,零星的槍聲在戰場上回蕩。
“啊!我的眼!”也有的足輕火藥倒多了,炸膛崩了臉。
但即便是稀碎的槍擊,筒井十六騎中當場有兩人中彈墜馬。
就連松倉秀政也是身中三槍。
因為他沖的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