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棠腦子“嗡”一聲炸了。

洞房？

他居然還有臉提洞房！

沈棠猛地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瑾：“你瘋了？！”

蕭瑾微微挑眉，眼中帶著幾分無奈的包容，他攬住沈棠的肩，“你不就是因為昨天沒洞房，所以才跟我鬧脾氣嗎？”

“小棠，不要鬧了，我們是夫妻。”

“別碰我！”沈棠尖叫著躲開，手臂胡亂揮舞著，“蕭瑾，你沒跟你開玩笑！”

她眼里只有對蕭瑾的厭惡。

蕭瑾的眉徹底皺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緩和氣氛，但那股子優越感卻怎么也藏不住：“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大姐和焱焱那邊，我會去說，讓他們給你道歉。”

“你剛來城里，什么都不懂，除了個臨時工的工作還有什么？離開我，離開蕭家，你能去哪兒？”

他往前走，靠近沈棠，語氣又放軟了些，帶著哄勸：“聽話，別鬧了。跟我好好過日子，嗯？”

這幅樣子，像是在安撫一個不懂事、鬧脾氣的寵物。

沈棠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上輩子就是這樣！

每次他家里人欺負了她，他都用這種“我會處理”“別鬧了”“聽話”來敷衍她！

結果呢？處理到最后，就是讓她一忍再忍，忍到最后連自己都變得面目可憎！

她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蕭瑾：“我怎么活下去，不用你操心！”

“蕭瑾，收起你那套吧！我告訴你，就算去要飯，我也不會再跟你過一天！”

“你以為你是誰？沒了你我活不了？”沈棠嗤笑一聲，眼里帶著濃濃的譏諷，“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蕭瑾被她眼里的嘲諷激怒了，他一把抓住沈棠的胳膊：“沈棠！你再說一句！”

“我說！我們離婚！立刻！馬上！”沈棠疼得齜牙咧嘴，卻梗著脖子喊，“我嫌你臟！”

“你！”蕭瑾氣血上涌，揚手就要打下去。

沈棠閉上眼，心里一片冰涼。

巴掌卻沒有落下。

“沈棠，你確定嗎？”蕭瑾咬著牙，怒極反笑，“離婚是吧？離！”

“我倒要看看，離了我，你怎么活！”他以為這話能嚇住沈棠，讓她服軟。

哪知沈棠卻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眼睛都亮了：“真的？你同意了？”

蕭瑾一噎，看著她迫不及待的樣子，心里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對！離！”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那我們現在就去！”沈棠生怕他反悔，立刻就要往外走。

蕭瑾一把拉住她，心里還有一絲僥幸：“這么晚你要去去哪兒？”

沈棠甩開他的手，斬釘截鐵：“當然是民政局了！”

“砰砰砰！”

外面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蕭鳳尖利的聲音：“蕭瑾！沈棠！你們在里面干什么！鎖門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媽！你聽聽！他們還鎖門！”

林明愛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帶著一絲不悅：“小瑾，開門。”

屋子里二人立即靜了下來。

沈棠看了眼蕭瑾，突然冷笑了一聲，蕭瑾臉色難看，拉開門。

蕭鳳立刻擠了進來，看到屋里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又看到沈棠通紅的眼圈，她立馬對著沈棠開火：“好啊你個小賤人！剛進門就攛掇我弟跟你鎖門！不要臉！”

“還敢跟我弟吵架？誰給你的膽子！”

沈棠冷冷地看著她，一句話都懶得說。

蕭瑾一陣頭痛：“姐！你少說兩句！”

“我少說兩句？蕭瑾你是不是被狐貍精迷昏頭了！”蕭鳳跳腳，“她都要跟你離婚了！你還護著她？”

林明愛也走了進來，她沒看沈棠，只是對蕭瑾道：“小瑾，既然她想離，那就離吧。”

她的語氣平淡，甚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媽！”蕭瑾有些意外，他可不想真的離婚。

林明愛嘆了口氣，目光終于落到沈棠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強扭的瓜不甜。我們蕭家也不是非要一個農村媳婦。”

“既然你覺得我們家不好，要走，我們也不攔著。”

“不過，當初娶你，我們家拿了八百塊彩禮，新媳婦進門第二天就鬧著要離婚，于情于理，這彩禮錢都得退回來吧？”

蕭鳳立馬附和：“就是！我們蕭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還有你收我弟的禮物，住我們家的房租水電！都得算清楚！”

沈棠看著這一家人的嘴臉，心底是早有預料的冷漠。

反倒是蕭瑾眉心緊鎖：“媽！大姐，你們別添亂了，我和小棠不會離婚的……”

話未說完，沈棠便開口打斷了他：“彩禮我會還，欠條我現在就寫。”

她神色淡漠平靜，走到桌邊，拿起紙筆，快速寫下欠條遞給林明愛：“彩禮我會一年內還清。至于房租水電，一個星期之內我就會搬出去，到時候我會一起算給你們。”

似乎是沒想到她居然來真的，林明愛挑眉審視著沈棠，過了一會兒才接過欠條。

蕭鳳卻不依不饒：“搬走？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她說著就沖過去打開衣柜，把里面沈棠少得可憐的幾件衣服扯出來，扔在地上。

“拿著你的破爛滾！我們家不留喪門星！”

布料粗糙的衣服散落在地上，還有沈棠帶來的兩床被子也被蕭鳳踹翻，里面的東西滾了一地。

幾塊洗得發白的毛巾，一雙布鞋，還有幾本書。

狼狽不堪。

蕭瑾臉色徹底變了，他猛然上前扯開蕭鳳，將沈棠護在身后，厲聲呵斥：“夠了！”

“蕭鳳，小棠是我的妻子，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我和小棠不會離婚，她也不會搬出沈家，至于什么欠條彩禮，都不作數！”

說完，蕭瑾便抬頭望向林明愛，眼神灼灼。

“媽，這是我和小棠兩個人之間的事。”

林明愛臉色冰寒，她緊緊抿著嘴，突然輕聲道：“沈棠，你說呢？”

剎那間，屋內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沈棠身上。

她站在一片狼藉中，臉色蒼白，卻挺直了脊梁。

一股莫名的恐慌突然捏住了蕭瑾的心。

他下意識想去握住沈棠的手，想要阻止她接下來的話，然而沈棠卻輕輕避開了。

沈棠蹲下身，沉默地收拾地上的東西。

她的動作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每一下都很穩。

好像被扔在地上的不是她的尊嚴，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雜物。

蕭瑾無力的蜷縮了下手指，“……小棠。”

沈棠充耳不聞，默默收拾好一切，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林明愛，掃過蕭鳳，最后落到蕭瑾臉上。

“蕭瑾，”她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在每個人耳中，“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門口，別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