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套和護具都掛在沙袋區的墻壁上，趙軒假裝拿裝備，湊到常瀞跟前，小聲提議：“老大，這女的體力不行，你給她上強度，第二天她準來不了。”

趙軒本以為自己會被夸贊鬼點子多，豈料卻吃了白眼。

經過換水一事，常瀞已經看出這些小把戲根本難不倒楚清嵐，與其做無用功，不如改換陽謀。

反正她是封浩的理想型，天然立于不敗之地，只要保持率真、開朗、充滿活力的人設不崩塌，不管對手如何下流，也不足為懼。

而在常瀞的理解中，一個率真的女孩子絕不會使用下三濫的招式。

所以，她此刻需要做的便是和趙軒正義切割。

“你什么意思？”常瀞翻白眼還不夠，又瞪著趙軒反問道。

“我、我在幫......噗！”

趙軒話沒說完，便吃了一記爆肝拳，疼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常瀞滅口成功，繼續塑造率真人設：“我看你就是見色起意！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事老往這邊跑干嘛？

“我警告你，這里以后是女學員訓練區，男的沒事不許靠近！”

趙軒心有不甘，本想舉報是封浩出的主意，但又擔心再吃一發滅口拳，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剛教訓完趙軒，常瀞立馬假裝警告封浩，實則邀功：“你也一樣啊，我就不趕你走啦，但你得好好訓練，眼睛不許亂看。”

封浩冷笑一聲，心想美色不過粉紅骷髏，唯有熟練度才能入我法眼。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眾人預計之中的女性綜合格斗并未發生。

常瀞盡心盡責地訓練楚清嵐，從培養拳擊興趣到鍛煉肢體協調性，兩女有說有笑相處融洽。

這一幕看得拳館眾人直皺眉頭，趙軒更是決定改天請高人來給老大看看，別是被鬼東西奪舍了。

但這詭異且和諧的氛圍最終還是在22點后有了崩潰的跡象。

常瀞換好今天的辣妹裝，滿心歡喜地準備去給樂隊捧場，結果走出淋浴間后，卻發現封浩還在練習空揮，熟悉對付軟蛋的辦法。

楚清嵐則搬了把椅子坐在不遠處，單手托著下巴靜靜欣賞努力的身影。

常瀞眉頭微皺，走到封浩身旁，將自己的浴巾蓋在他的頭上，催促道：“快去洗澡，要遲到了。”

封浩應了聲，隨手拿起浴巾一邊擦汗一邊走進了淋浴間。

楚清嵐這下徹底坐不住了：“這么晚，你們要去哪？”

“酒吧啊。”

常瀞撩了撩耀眼的酒紅色短發，亮出剛買的大尺寸藍色耳環，用看老年人的眼光打量著楚清嵐，“楚總，你不會沒去過吧？”

楚清嵐回首過往二十多年，發現自己的人生還真從未與酒吧產生過交集。

但她并未因此自卑，反而站在另一個角度提出質疑：“我是沒去過，但明天封浩還要上班，太晚睡對身體不好。”

“沒關系，他精力充沛得很。”

常瀞可不會把楚清嵐的話當回事，腿長在封浩身上，有本事你讓他跟你走啊！

可惜常瀞并沒能得意太久，因為當封浩洗完澡出來后，竟然表示有點累，要回去休息，今晚就不陪她去了，末了還不忘叮囑常瀞不要酒后駕車。

這倒不是封浩有意拉扯，在兩人之間玩平衡，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體力藥劑不多了。

之前酒吧拳賽奪冠，儲備激增到了五瓶，看起來挺多的，但若是游戲不開新支線，這些體力藥劑將要負擔起之后三周的訓練。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算太糟糕。

大不了平時省著點用，多喝點紅牛補充牛磺酸也能湊合。

但今天訓練后服用體力藥劑時，封浩發現在服用原有劑量的情況下，恢復的健康值卻比以往少了2點。

看似微小的差距，其背后很可能藏著大隱患。

封浩不確定是產生了抗藥性，還是身體透支過度的警告。

為了能在比賽時占據體力優勢，他決定暫停用藥并拒絕出席已經能自行運轉的酒吧聚會，節省出更多的睡眠時間促進身體自然恢復。

這一決定直接讓常瀞一敗涂地。

但礙于楚清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好戲，她也只能作出取舍。

“那我也不去了，這幾天確實睡得有些晚，該好好調整下生物鐘了。”

常瀞只覺臉頰微燙，看向封浩的眼神滿是怨氣，但她并未就此認輸，略作調整后，上前拉住封浩手腕道：“但現在時間還早，要不買點啤酒去我那喝？”

封浩正準備答應，畢竟削弱boss這事貴在持之以恒，可不能因為身體不適就找理由放棄。

今晚不論如何，都要忽悠常瀞再攝入1500大卡的食物！

可還不等封浩開口，楚清嵐卻先一步問道：“我能一起嗎？”

封浩：“行啊。”

常瀞：“不行。”

兩人同時回答，卻是完全不同的答案。

意識到事情開始失控，常瀞先是用飽含殺意的眼神阻止封浩搗亂，隨后才陰陽道：“楚總，你開車來的，還是別喝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沒事，我找代駕。”

面對準備充足的楚清嵐，常瀞就算有一萬個不愿意，也不好撕破臉拒絕。

她有些后悔在對方面前嘚瑟，不然也不會面臨騎虎難下的局面。

“那走吧。”常瀞無奈道。

“坐我車吧，省的你們走路。”

換回OL裝的楚清嵐帶頭走向停車場。

常瀞跟在后面，望著被包臀裙包裹住的豐滿蜜桃，以及與蜜桃形成鮮明對比的纖細腰肢，一時沒忍住在封浩手臂上擰了一下。

“你掐我干嘛？”封浩不解道。

常瀞壓低聲音問道：“你讓她來喝酒，想干嘛？”

封浩自然不能告訴常瀞，他是看中了兩人的矛盾，想讓楚清嵐當條鯰魚，刺激常瀞喝下更多的啤酒。

畢竟啤酒可是被稱為液體面包，隨便喝喝，熱量鐵定超標。

自己則坐山觀虎斗，不用攝入啤酒這種垃圾碳水，影響第二天的訓練效果。

如此一石二鳥之計，封浩豈能放過？

至于常瀞為何拒絕，封浩猜測應該是野獸都不喜歡領地被陌生人侵犯。

于是，他綜合以上問題，給出了自認完美的回答：“幫你拓寬人脈啊。”

“啊？”常瀞小腦袋瓜一時沒轉過彎來。

封浩見狀，立刻解釋道：“楚總是星游科技董事長的女兒，未來肯定要接管公司，而你，是未來的知名模特，平時接的單子，大多是游戲宣傳照。

“如果你今晚能和楚總建立良好的關系，以后星游發行游戲，是不是會優先考慮找你當模特？”

“好像沒錯......等等，你們不是合伙人嗎？為什么不能是你找我？”常瀞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可不想求陌生人。”

“合伙人沒錯，但人是金主啊，你要是能和星游簽個長約，未來換手機、買車、買房的錢不還得她出。”

封浩苦口婆心勸道，“所以我才想著組個局，幫你打通關系，畢竟模特吃的是青春飯，早點出名也好早點撈錢對吧？”

提起手機、車、房這三樣東西，常瀞腦海中便閃過楚清嵐的三折疊屏手機以及價值四十萬的商務車。

而她自己用的卻是一加，代步工具還得薅趙軒的羊毛。

說不羨慕肯定是假的，但驕傲的常瀞總是故意忽略這些，直到被封浩擺到了臺面上。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直混下去，總要找個能養活自己的工作，不然還要一直爆老爸金幣，住在老房子里。

“那行吧。”

常瀞最終還是選擇和生活妥協，卻保留了最后一點倔強，“但我不會主動說的，你要幫我。”

“必須的。”

封浩保證道，“待會你負責灌醉她，等她意識不清醒了，我再提讓你簽長約的事，成功率更高些。”

常瀞比了個“OK”的手勢，心里卻想著怎么能簽下長約合同，還能更快灌醉狐貍精，讓她早點滾蛋。

沒錯，她不光要掙錢，還要站著把錢掙了！

常瀞靈光一閃，想起了某個以潛水為主題的動漫，心里馬上有了主意。

楚清嵐將車停在兩人面前，常瀞見封浩有坐副駕的意圖，便搶先一步占領了副駕。

待兩人系好安全帶，楚清嵐一邊打方向盤，一邊隨口問道：“剛才你倆在商量什么？不會是要合伙灌醉我吧？”

常瀞聞言神色一僵，訕笑兩聲道：“我們在說周四比賽的事，對了，前面左轉，那有間超市，我去買點酒。”

楚清嵐在常瀞的指引下，將車開到了超市門口。

車剛停穩，常瀞便道：“你們在車上等我。”

“一起唄。”封浩擔心她的生活費不夠，提議道。

“不用，我昨天剛拿了工資，平時一直都是你請客，也讓我請一次吧。”

常瀞說完不給封浩機會，直接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沖進了超市里。

剛一進超市，她便抓著店員小姐姐，急匆匆問道：“美女，你們這伏特加、威士忌、烏龍茶擺在哪？”

......

車上，楚清嵐透過后視鏡與封浩對視。

“你們住的很近？”

“對門鄰居。”封浩如實回答。

“平時經常串門？一起喝酒？”

“沒有的事，你聽我解釋。”

為了避免誤會，封浩將事情的前因后果簡要講了遍。

楚清嵐聽后恍然：“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陪著她吃喝玩樂，目的是為了讓她發胖，影響比賽發揮？”

“對啊，常瀞太猛了，想要通關游戲，不使點手段根本不行，所以待會你一定要幫幫忙，讓她多喝點。”

面對封浩的請求，楚清嵐有些為難：“可是，我最近長胖了......”

“你哪里胖了？曲線婀娜，蜂腰翹臀，去維密走秀都沒問題。”

為了能讓楚清嵐幫忙，封浩也是無所不用其極，花言巧語信口拈來。

楚清嵐被夸的小臉含笑含俏，想要再多聽點，但理智卻不允許：“你別胡說了，我幫你行了吧。”

封浩剛準備感激一番，見常瀞提著兩袋子酒走出了超市，便用眼神示意楚清嵐不要暴露。

常瀞將酒放進后備箱，剛上車便隨口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什么啊，笑的那么開心？”

楚清嵐聞言神色如常道：“在聊周三游戲發行的事，如果銷量不錯，賣出10萬份，扣除平臺抽成和推廣費，大概能有一百萬左右的盈利。”

常瀞一聽眼神瞬間亮了，他扭頭看向封浩問道：“那你能分多少？”

“我和楚總都是五五分，五十萬左右吧。”

封浩覺得這個數字不算夸張，以陳高水的自首作為炒作手段，若是賣不出去十萬份，豈不是顯得錫城首富很沒排面？

常瀞則震驚于封浩的收入：“五十萬！一個游戲竟然能賺這么多！”

“還沒成呢，只是預計，說不定也會撲街。”封浩謙虛道。

“那也很厲害了。”

常瀞說著說著心情突然有些失落，車上三人中，就屬她最沒出息，別說賺大錢了，想養活自己都困難。

當模特表現力不足，拳館兼職又賣不出去課，還只有高中文憑。

如果不是住在自家屋里，時不時還有老爸援助，她可能真要進廠打螺絲了。

再一想到封浩年紀輕輕，卻能憑自己的本事在錫城立足，常瀞頭一回在面對楚清嵐時，有了自卑的情緒。

封浩看著常瀞情緒由興奮變得低落，心想還是楚清嵐厲害，幾句話就把對手整破防了。

但為了不影響待會給常瀞灌酒，封浩只好打一手平衡。

“你也挺超模的，等拿了職業卡，說不定就成了世界級拳王。到時候找你拍廣告的人都能從錫城排到魔都。”

常瀞一想是啊，自己這么厲害，就算當模特和賣課都不擅長，但只要能成為世界級拳王，代言費就不止五十萬。

這么說的話，這車上就屬我潛力最大咯？

封浩見常瀞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好，決定再添把火：“楚總，你看她未來可期，要不要先和她簽個長約？”

楚清嵐按照原計劃拉扯：“這提議不錯，我們待會喝酒時聊。”

常瀞沒想到封浩如此給力，幾句話就將簽長約的事引了出來，還毫無違和感，更加堅定了灌醉楚清嵐的決心。

將車停在巷子外的馬路邊，三人穿過小巷，在與黑貓打過照面后，來到了破舊的五層小樓。

拉開銹紅鐵門，走上二樓，常瀞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招呼兩人進來坐。

常瀞家和隔壁屋布局差不多，兩室一廳一衛，就連裝修風格都沒太大區別，透露出濃濃的年代感。

最大的不同點是在電視柜的位置，擺放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前是金色的三足香爐，爐子里堆了厚厚的香灰。

照片中的女人與常瀞有九分相似，也留了一頭利落的短發。

擔心封浩尷尬，常瀞走到遺像前主動介紹道：“這是我媽，在我三歲時走的。”

說完，她又撫摸相框，笑嘻嘻道：“媽，這是封浩，我前天和你提過，這位是封浩的同事，我們喝點酒，你別介意。”

見常瀞和遺像說話，多愁善感的楚清嵐只覺鼻頭一酸，險些沒憋住眼淚，為了掩飾情緒，她想開一瓶啤酒壓壓，卻在袋子底部看到了兩瓶烏龍茶。

楚清嵐平時就喜歡喝茶，這時候也沒多想，擰開其中一瓶灌了一大口。

但下一秒，舌尖的辛辣以及喉管和胃部傳來的炙熱，立刻讓她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瓶烏龍茶好像是可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