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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皆大歡喜

江東之一句接一句不停,完全沉浸在手握鐵證,落井下石的痛快中,根本沒功夫觀察馮保那愈發陰冷的眼神。

就在江東之準備繼續指責之時。

馮保伸手攔住,指著他冷笑道:“道義?江東之,你剛才口口聲聲道義,那你與寡婦李氏偷歡也是道義?朋友之妻不可欺,小兒皆知,你卻不知,還不如那黃口小兒罷了。”

馮保掌管著東廠、錦衣衛,京中大小事都難逃他的眼線,更何況這種讓人津津樂道的春閨情事。

江東之大口一張,沒有說出來一句話,臉上就如同火燒一般滾燙。

他慌忙環顧周圍,見眾人神色各異,鄙夷者居多,莞爾輕笑者也有。

馮保乘勝追擊,“張大人改革早朝,逢三、六、九日上朝。你逢一、四、七日亥時從李氏后門入,丑時出,期間,房院中浪語不斷,嬌喘連連,就連那青樓、勾欄之處恐有所不及。

李茫與你竹馬之交,不幸亡故軍中,遺下愛妻李氏,你非但不念其身份,盡心照顧,反倒強行霸占亡友嬌妻。甚至初次顛鸞倒鳳還是在那靈堂之中,趁深夜無人之際,行那茍且之事。

好一對兒靈堂野鴛鴦,好一位口銜肚兜,滿頭大汗的正人君子。

江東之,你這般勇猛,怎不入軍中,精忠報國多好?當一名御史,實屬屈才。”

“你……你胡說,你……你血口噴人!!!”江東之臉色如豬肝,硬撐著矢口否認。

馮保冷笑道:“血口噴人?你敢對著李茫牌位發誓,與李氏無染?”

江東之眼神閃爍不斷,輕聲哼道:“本人……本人為人坦蕩,無……無需以毒誓證清白。”

張四維眼見這話題被馮保扯到別處,生怕又像方才潘晟一樣不了了之。

他急忙出列對朱翊鈞提醒道:“圣上,當下該議馮保、徐爵之事,其余閑事讓他們私下再議。”

朱翊鈞忍笑道:“愛卿所言極是,馮保,休得再提及與徐爵無關之事。”

馮保方才揭露江東之囧事,事無巨細。

場中言官心中也開始泛起嘀咕。

懷疑東廠是不是也掌握了他們的一些私事,索性不敢再言,幾乎有近一半人低頭不語。

而另一半行為還算磊落的言官中,雷士幀上前道:“圣上,徐爵確有其事,證據皆明,馮保難逃其罪。”

馮保眼見已無可退可能,忙換上一副悲戚表情,兩眼淚汪汪的解釋,“陛下,若是徐爵確如他們所言,臣任憑處罰,臣要是知曉徐爵身份可疑,斷不敢推薦入錦衣衛,還請陛下明鑒。”

朱翊鈞掃視一圈百官,見鬧劇漸漸落幕,這才站起身來。

在龍椅前背著手來回踱步,心中卻是在衡量著今日這事。

今日若是以徐爵之罪降于馮保。

馮保必將不保。

馮保一去,短時間內,內廷勢力便會大減,根本無法再與外廷抗衡。

介時,外廷惟內閣首輔張四維,馬首是瞻。

就算是潘晟復官后最終成功入閣,也會讓張四維壓制,而無法繼續推行變革。

那么外廷中,只剩下吏部尚書王國光,地位尚且可以與張四維分庭。

但張四維并非官場新人,只需動用言官連番彈劾。

群攻之下,王國光最終也會上書致仕,離京返鄉。

當年高拱就是用這一系列手段驅逐異己,掌控了內閣大權。

作為高拱同鄉的張四維怎能不知?

如今張四維身后站著朝中百官,若是尋個由頭讓他退出內閣,勢必會惹怒眾文官。

到時候百官團結一致,與內廷和皇家完全對立,事情更難以收拾。

前世他身為內閣首輔,可借皇令力壓文官,然后再從中調和,既能一邊安撫文官的情緒,又能一邊驅除異黨。

可現在他是大明天子,對付文官們的辦法也須得改一下。

朱翊鈞深思熟慮半晌,沉聲道:“徐爵身份可疑,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定要嚴判!”

“徐爵身居錦衣衛指揮同知,位高權重,如今錦衣衛中難免還有余黨,焉能讓朕安心?著吏部、刑部、都察院合查錦衣衛大小官員,若有可疑不必拘于實證,務必除之。”

“東緝事廠本應兼著監察錦衣衛之責,但如今疏忽失職,而致徐爵之事發生,馮保掌管東緝事廠,罪責難逃。

除去馮保司禮監掌印太監并御馬監掌印太監職位,至于司禮監、御馬監掌印太監何人接替,暫待朕細細考察之后定奪。”

朱翊鈞掃視眾人,見百官面露喜色,終于壓制住這些文官彈劾的勁頭。

也趁機借這幫文官之手,把如今魚龍混雜的錦衣衛整飭一番,一舉兩得。

至于東緝事廠……

朱翊鈞扭頭看了一眼旁邊剛才傳旨的小太監,道:“司禮監、御馬監,二監于內廷中甚為重要,二監掌印之職,怎能無人?先由李矩暫管,待朕確定人選之后,頂替即可。”

朝中百官皆是一驚,目光紛紛投向朱翊鈞,隨后緩緩移到了他身旁的小太監臉上。

他們見李矩年紀輕輕,也就二十歲上下,當下百官由驚轉喜,連忙高呼:“圣上圣明,圣上圣明……”

在這如同波濤的喊聲中,屬張四維的聲音最為響亮。

馮保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職位,如今由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太監來擔任,他怎能不喜。

朝中官員沒有一人不知道那四位秉筆太監的秉性,更何況對權力歸屬最為敏感的張四維。

他深知這四位秉筆太監可不是唯唯諾諾只知辦事,不謀其身的老實人。

一個個都對司禮監掌印太監之職垂涎已久。

如今皇上只是讓一個小太監接任,這四位熬到一把年紀的秉筆太監,豈能聽之任之?

張四維已經預料到,這內廷的爭斗即將拉開帷幕。

只要內廷陷入爭斗,那內閣趁機攬權也就是順其自然的事。

朱翊鈞見喜不自勝的百官,不禁莞爾輕笑一聲,抬手揮了揮,“散了吧……”說完登上了龍攆。

錦衣衛力士撐傘蓋、蒲團隨行,侍衛列隊護衛著,在百官叩首,高呼萬歲的聲勢中,龍攆緩緩離去。

文官們今日得了皇上的圣諭整錦衣衛,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動。

還未等到皇上的龍攆消失在視野之中,已經有一些官員開始交頭接耳,討論的無非是錦衣衛中有哪些人得罪過他們,該如何定罪驅除。

一個個一邊咬牙切齒,一邊陰陰竊笑。

這件事對于他們來說,堪比天大的喜事,甚至比彈劾人還要過癮。

隨著龍攆隱于宮門,消失不見,文官們迫不及待的退去,步履雖是急迫,但皆是滿面春風。

待到他們退朝而去,廣場上只剩馮保一人。

馮寶在萬念俱灰當中還未緩過神來。

僅是一場早朝,便從內廷之首淪落成無官無職的底層太監。

這巨大的落差,壓的他瘦弱的身軀癱跪在地,呆若木雞,久久不起。

馮保目中無光,眼底一片悲涼,低垂的眉眼黯然神傷,目之所及,只有握筆多年的老繭及跪地的雙膝。

想到之前得罪的那些宦官,還有宮中專會落井下石的人,心底的懼意陡然升起。

他不敢想象回到內宮后,那些之前對他唯唯諾諾的太監,會如何頤指氣使。

這時,李矩小跑過來。

他見自己干爹低垂著頭,一副落魄,便蹲下身笑嘻嘻道:“干爹,皇上讓您過去。”

馮保茫然抬頭,愣怔無神的看向李矩,滿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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