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寶山的聲音突然低落，虛影泛起漣漪，像是隨時會消散。“我醒來就在手術臺上，麻醉針一扎，再睜眼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他停頓片刻，聲音發(fā)顫。“我也是一樣……那個躺在旁邊手術臺上的人是你？”

寶山點點頭：“嗯，是我！我當時看到你被刨出心臟的全過程……手術刀劃開皮膚時，血像噴泉一樣涌出來。”“后來我也被刨出心臟，那種劇痛……”他的虛影劇烈扭曲，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我能感覺到心臟被扯出身體，然后我的魂魄就出現(xiàn)在埋尸之地！”李云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對！埋尸之地！我記得是從一個土坑爬出來的，四周全是腐臭的泥土，還有……”

就在這時候，宿舍大門被打開，進來的是兩名警察一男一女！

“你好，我們是海市警察局刑警支隊的張勇。”身材魁梧的男警亮出證件，目光如炬地盯著李云。

“我是劉菲菲。”女警翻開記錄本，筆尖懸在紙面，“李云，這段時間去哪了？你怎么消失了這么久？全市都在找你！”

李云攥著被角，指節(jié)發(fā)白：“我不知道。我那天回學校的時候，眼前一黑，醒來就躺在手術臺上。周圍全是刺眼的白光和器械碰撞聲。”

“手術臺？”張勇上前半步，皮鞋在水泥地上蹭出聲響，“什么人給你做的手術？有沒有看清他們樣子？”

“我……剛睜眼就被打了麻藥。”李云喉嚨發(fā)緊，想起無影燈下冰冷的金屬器械，“再醒來就在一處荒地上，四周全是腐臭味。”

劉菲菲突然掏出照片，舉到李云面前：“你知道寶山嗎？他跟你同天失蹤。”照片里少年笑得燦爛，與此刻李云記憶里手術臺上的蒼白身影重疊。

“我知道。”李云盯著照片，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當時被綁在我旁邊的手術臺上，手腕上的血順著鐵架往下滴……”

“你還記得醒來的具體位置嗎？”劉菲菲壓低聲音，“帶我們去看看，這可能是找到兇手的關鍵。”

一陣鉆心劇痛突然襲來，李云抱住頭跌坐在床。寶山焦急的聲音在意識里炸開：“市北面的城郊結合部的荒地上！走，我知道！快告訴他們！”

“我……我想起來了！”李云猛地抬頭，額頭滿是冷汗，“是市北面的城郊結合部的荒地！他知道具體位置，我能帶你們去！”

“太感謝你了！”劉菲菲迅速起身，警靴踏碎滿地晨光。

荒草叢生的土坑邊，李云指著暗紅色的泥土：“就在這。我當時從這里爬出來的。”

張勇蹲下身，目光瞬間凝固——離李云腳邊半米處，一具蜷縮的尸體赫然暴露在外。少年身上僅覆蓋著薄薄一層浮土，灰敗的手背甚至穿透土表，指縫間還嵌著干涸的血痂。

“土質松散，幾乎沒做掩埋。”張勇用鑷子挑起尸體領口的布條，上面凝結的黑血已板結成塊。他抬頭看向李云，“你確定是這里？”

“就是這！”寶山的魂魄突然從李云體內竄出，透明的身影劇烈顫動。他迫不及待地沖向自己的尸體，發(fā)絲在風中狂舞，“我的身體！我要回去！”

然而，當寶山的魂魄觸碰到尸體的瞬間，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彈開。他踉蹌著后退，虛影變得愈發(fā)透明：“為什么？為什么進不去？”他不甘心地再次撲向尸體，一次又一次，卻每次都如撞上一堵墻般被彈回。

劉菲菲蹲下身時，腐肉的腥氣直竄鼻腔。她小心翼翼撥開死者臉上的浮土，瞳孔猛地收縮——少年眼窩凹陷，嘴唇青紫，胸口那道整齊的裂口像咧開的第二張嘴，暗紅的胸腔內壁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油光。

“是寶山！”劉菲菲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立即封鎖現(xiàn)場！通知法醫(yī)！”

當法醫(yī)戴上手套時，指尖剛觸到尸體邊緣，浮土便簌簌滑落，徹底暴露那具被掏空臟器的軀體。“死亡時間 24小時內，心臟、肝臟、雙腎缺失。”法醫(yī)舉起沾著碎肉的鑷子，“切口平滑如機械操作，沒有任何猶豫的鋸齒痕……”

張勇突然轉身，目光如刀剜向李云：“你說醒來時被麻藥控制，那為什么身上沒有針孔？”

李云渾身發(fā)冷，看著不遠處仍在嘗試進入尸體卻不斷失敗的寶山魂魄，艱難地開口：“是吸入式麻醉！”話出口的瞬間，李云才驚覺失言。他望著警察驟然繃緊的神經，慌忙補充：“我……我在手術臺邊見過奇怪的面罩，上面還連著管子……”

劉菲菲的筆尖在記錄本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抬頭時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李云同學，關于手術的任何細節(jié)，都可能幫我們抓住兇手。你確定沒有遺漏？”

風掠過荒草，卷起浮土撲在寶山的尸體上。李云感受著體內傳來的震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遠處，寶山透明的魂魄跪坐在自己尸身旁，虛影被風吹得支離破碎，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始終落不下來，他的聲音充滿絕望：“為什么……為什么我回不去了……”

眾人將寶山的尸體抬上車準備送回警局開始檢驗。張勇的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他接通電話的瞬間，臉色驟變：“什么？海市大學有人要跳樓？我們馬上到！”

“出什么事了？”李云攥著警車后座的扶手，指節(jié)泛白。

“你們學校有女生要跳樓！”劉菲菲猛踩油門，警笛撕裂空氣，“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跳樓的是誰？”李云的心臟狂跳，腦海閃過無數(shù)張陌生面孔。

張勇咬牙切齒：“還沒來得及問！但必須爭分奪秒！”

警車以 120碼的速度狂飆至海市大學。十樓的教學樓頂，一個單薄的白色身影搖搖欲墜。女孩垂落的長發(fā)隨風狂舞，白色裙擺鼓脹如招魂幡，下面的人群仰頭驚呼，警戒線內的警察舉著擴音喇叭：“同學！有什么困難我們幫你解決！別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