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起源手術室

消毒水混著鐵銹的味兒沖得人腦仁疼。

白硯站在舊樓三層的手術室門口，門牌上“3號手術室“幾個字銹得發黑。門把手上纏的脊椎骨鐵鏈跟骸骨荒原瞭望塔上的裝飾一模一樣，鏈子縫里還卡著幾片發黃的指甲。

“可算來了。“

聲音從背后冒出來時，白硯骨化的右手“咔“地擺出防御姿勢。轉身只看見一面長滿霉斑的鏡子，鏡子里自己全身裹著灰白霧氣，就剩左眼還像個人。

鏡面上突然滲出血字：

**“最后一次輪回“**

**“鑰匙在你最初的傷口里“**

推門的瞬間白硯太陽穴突突直跳。這間二十年前就該廢棄的手術室干凈得邪門，無影燈居然還亮著微弱的光。手術臺上擺著本泛黃的記錄本，鋼筆懸在空白頁上自己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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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筆突然自己動起來。

墨水在紙上暈開成標準病歷格式，內容看得人后脊梁發冷：

**患者姓名：白硯（7歲）**

**手術類型：時骸基因摘除術**

**術中發現：第三肋骨內側刻有迷宮紋路**

手指剛碰到這行字，整個手術室突然跟錄像帶倒放似的扭曲。消毒柜里的器械“嘩啦啦“自己排成手術準備狀態，墻上電子鐘開始倒計時：

2023→2013→2003......

最后卡在1999年9月13日0點13分。

“到點了。“

稚嫩的童聲從手術臺底下飄出來。白硯低頭，看見七歲的自己蜷在陰影里，肋骨位置正往外滲珍珠白的液體。小男孩舉起塊骨片，上頭刻的字現在成年白硯才看得懂：

**“醫生，請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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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刀“嗖“地飛進白硯手里。

剛靠近小時候的自己，小男孩突然撕開病號服。左邊第三肋骨處的皮膚透明得能看見骨頭——那根肋骨內側清清楚楚刻著微型迷宮，跟白硯掌心的烙印分毫不差。

“所有輪回都從這兒開始。“小男孩的眼珠子變成瑩白色，“得你親手了結。“

刀尖抵住肋骨的剎那，白硯突然被拽進記憶回廊。這回他站在旁觀者角度，看清了當年的真相：

_深夜手術室里，醫生打扮的父親正給小男孩打針，針管里是瑩白液體。針頭扎進第三肋骨時，孩子的慘叫引來年輕院長——二十年前的“白主任“。_

_“你在他骨頭里刻了啥？“院長吼得玻璃都在震。_

_父親舉起雕刻刀，刀尖滴著珍珠白骨髓：“時骸的喚醒密碼。“_

記憶突然切換。白硯看見成年的自己站在相同位置，手里拿著剛從男孩肋骨取出的骨片。而手術臺上的“父親“，長著和白主任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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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懂了吧？“

小男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壓過來。白硯發現手術室變成了培養艙，自己正泡在瑩白液體里。透過玻璃能看到無數相同艙體向遠處延伸，每個里面都關著不同年齡的“白硯“。

掌心的迷宮烙印突然燒起來似的疼。白硯低頭，看見烙印紋路正順著血管往心臟爬。當第一道紋路碰到心房時，他的胸腔突然變透明——

心臟邊上，飄著個微型的三齒輪懷表。

紅色齒輪全碎了，藍色齒輪卡著莫青的骨片，就剩白色齒輪還在轉。隨著每次心跳，齒輪都往心臟里塞新記憶：

_自己給病人打變異骨髓；_

_在實驗室養克隆體；_

_最后把懷表塞給年少的院長..._

“找最初的尸體？“小男孩的聲音突然變調，“不就是你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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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刀突然往自己心口扎。

白硯看著刀劃開皮膚，居然沒流血。珍珠白的骨髓涌出來，在空中凝成三枚齒輪虛影。刀尖碰到心臟旁的懷表時，整個時空突然卡住。

白色齒輪上浮出最后的信息：

**“時骸不是詛咒“**

**“是文明升級的鑰匙“**

**“你爹刻肋骨上的，是人類進化圖譜“**

靜止中，七歲的自己從手術臺爬下來。男孩肋骨傷口里嵌著塊黑色骨片，上頭字跡已經模糊：

**“對不起“**

**“不得不把迷宮刻進你基因“**

白硯突然全明白了。他攥緊手術刀，朝懷表白色齒輪捅過去——

“這回，換我當守墓人。“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