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聽完九叔的話，內心很是震撼。

他原以為只要勤修苦練，終有一日能窺見大道，卻不想成仙之途早已被天道設下重重枷鎖。

大部分修煉者，居然只能謀求死后轉修鬼道。

他忍不住攥緊了袖口，半晌才艱難地擠出聲音：

“師父……那要如何才能……真正得道成仙？”

九叔聞言，腳步微頓，側目瞥了他一眼。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

“其他條件暫且不提，離你還太遠?！?

“單說最基礎的一條——”

他頓了頓，而后一字一頓道：

“須得百年以上的功力，方有可能抗得過傳說中的成仙劫?！?

姜炎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愣了一下。

百年功力？

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底泛起驚喜之色——

這個條件，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百年功力，對尋常修士而言，或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可對他而言……卻并非遙不可及。

九叔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眉頭微皺，突然抬手在他后腦勺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記。

“啪！”

清脆的聲響驚飛了枝頭的麻雀，姜炎吃痛，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便對上了師父嚴厲的目光。

“莫要好高騖遠！”

九叔板著臉，教訓道：

“你雖氣運特殊，但離成仙還差十萬八千里?！?

他冷哼一聲，從袖中抽出一疊黃符紙，紙張摩擦發出沙沙輕響，

“今日起，為師親自指點你符道，三個月內，一定要讓你的符道修為更上一層樓?！?

姜炎聞言，心中微動。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

“師父，為何非要三個月？”

九叔飽含深意的斜睨了他一眼。

“以后你自會知曉?！?

姜炎見狀，也很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師父，為什么您不學四目四叔那般積攢陰德？”

一旁的文才突然插嘴，笑嘻嘻地說道：

“那當然是因為師父有信心在生前就達到仙人境界，哪還用像師叔那樣等死后封神？”

“要你多嘴？”

九叔眉頭一皺，抬手作勢要敲文才的腦袋。

文才縮了縮脖子，訕訕一笑，趕緊閉嘴退到一旁。

姜炎卻聽得心頭一震，眼睛微微睜大，忍不住追問道：

“師父，文才師兄說的……是真的？”

九叔聞言，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眼底閃過一絲自得。

他微微仰頭，故作淡然地說道：

“為師自覺……還是有那么幾分希望的。”

他頓了頓，目光悠遠，似在思索什么，

“對為師來說，最難的是功力的積累?！?

“若能活到一百三十歲以上，或許有機會成仙得道?！?

姜炎一聽，立刻露出崇敬之色，語氣熱切地說道：

“師父道法高深，必定壽與天齊，封神登仙！”

九叔聽罷，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爽朗，連帶著他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他拍了拍姜炎的肩膀，眼中帶著幾分欣慰：

“好小子，會說話！不過——”

他收斂笑意，神色重新變得嚴肅，

“修行之路，終究要靠自己走。三個月后，為師要看到你的長進。”

.........

師徒四人回到義莊，文才和秋生忙著去做飯。

而九叔連茶都未飲一口，便帶著姜炎來到偏廳。

案幾上整齊擺放的黃符、朱砂與狼毫筆。

九叔袖袍一拂，取出一張空白符紙，指尖輕點，沉聲道：

“符道修行，首重心境。心若不定，符便無靈?！?

他目光如炬，凝視著姜炎，

“今日為師教你真正的‘鎮煞符’！”

“此符需一氣呵成，不可有半分滯澀?！?

姜炎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氣，握筆的手微微收緊。

他雖心中疑惑師父為何如此急切，但此刻卻不敢分心，全神貫注地盯著九叔的示范。

只見九叔手腕輕轉，朱砂筆鋒如游龍般在符紙上劃過，每一筆都暗含道韻，符成之時，隱約有靈光流轉。

“你來?！?

九叔將目光看向姜炎。

姜炎點了點頭，從懷里拿出靈樞筆，卻被九叔攔下。

姜炎疑惑的看向九叔，見其搖頭道：

“靈樞筆只適合在爭斗時使用，平時練習還是少用為好?！?

“否則，會影響你的修煉進度，也會讓你錯判自身實力?！?

姜炎一聽，也覺得很有道理，于是收起靈樞筆，結果九叔遞來的普通毛筆。

他定了定神，回憶著九叔方才的動作，緩緩落筆。

起初幾筆尚顯生澀，但漸漸地，他的手腕愈發沉穩，筆鋒漸趨流暢。

雖不及九叔那般行云流水，卻也符紋清晰，隱隱有靈光閃動。

只是，姜炎明顯沒有領悟到他方才畫符的精髓所在，只能說中規中矩。

九叔站在一旁，眉頭微蹙。

他細細觀察著姜炎的每一筆，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

姜炎的資質明明平平，為何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領悟他的《符箓真解》？

“奇怪……”

九叔暗自沉吟，目光深邃。

然而，他并未多言，只是繼續指點：

“符紋轉折處需再凌厲些，不可拖泥帶水。”

姜炎點頭，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仍咬牙堅持，一遍又一遍地練習。

九叔看在眼里，心中漸漸升起一絲欣慰。

無論姜炎天賦如何，這份堅毅心性卻是難得。

更令人驚嘆的是，他身上那種不講道理的修為增長之力，仿佛天道眷顧，修行之路毫無滯礙。

這般機緣，日后未必不能登臨仙道，飛升上界。

想到這里，九叔眼中不禁掠過一抹復雜之色。

天下修士，誰不艷羨這般造化？

即便是他這般道心穩固之人，此刻也不免心緒微瀾。

......

夜色漸深，院外蟲鳴窸窣，而偏廳內的燭光卻始終未熄。

姜炎的筆鋒愈發純熟，符紙上的靈光也愈發明顯。

九叔偶爾出手糾正，更多時候只是靜默旁觀，眼中閃爍著思索之色。

“奇了怪了，照他現在的進度，至少也要三個月，才有可能領悟我的《符箓真解》”

“或許……他另有機緣？”

九叔心中暗忖，卻終究未問出口。

直至月影西斜，姜炎才擱下筆，長舒一口氣，指尖因用力過度而微微發顫。

九叔走上前，拿起他最后繪制的符箓，細細端詳片刻，嘴角微揚：

“不錯，總算在進步?！?

姜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卻又很快壓下，恭敬道：

“多謝師父指點?！?

九叔拍了拍他的肩，語氣難得溫和：

“今日到此為止，回去歇息吧。明日繼續。”

姜炎點頭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