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張頭和柳蕓兒
- 從赤水遺孤到極壁武圣
- 孤燈斬雪
- 2321字
- 2025-06-24 20:00:00
陳默眼神驟然一凝!身體屬于原主習武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開了這一抓。
“還敢躲?”疤臉漢子厲聲喝道,另一只手握拳,做好了隨時打出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但洪亮的聲音炸雷般響起:
“趙扒皮!大清早的在我老張頭門前耍什么威風!欺負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你他娘的還要臉不要!三年前要不是陳老弟,你們現(xiàn)在都不知道在哪里!”
一個須發(fā)皆白、身形枯瘦卻腰板挺得筆直的老者沖了出來,正是老張頭張松年。
他手里還提著一個沾著濕泥和新鮮酒糟的木制酒提子,顯然是剛從酒窖里出來,連外衣都來不及披。
老人幾步就沖到陳默身前,用自己佝僂的身體擋在前面,眼睛死死瞪著趙德財。
“老張頭,這兒沒你的事!”趙德財臉色更加難看,“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我這是按規(guī)矩辦事!”
“規(guī)矩?”老張頭啐了一口,指著趙德財?shù)谋亲印?
“你們李氏商行的規(guī)矩就是吃人不吐骨頭!陳老弟三年多前借的是十五兩買糧食,要不是祭了河神,轉(zhuǎn)頭把酒賣掉就還上了。所有人都沒覺得你們居然還上門來要,欺負烈屬遺孤,不然隨便湊點就替他還上了。”
“你們倒好,一直不提這件事,才幾年就滾到五十三兩?你們怎么不去搶!”
“還有那取水口,那是二郎鎮(zhèn)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好位置,赤水河的靈韻就在那兒最足,釀最好的青花釀非那兒的水不可!”
“你們李氏商行弄些爛果子勾兌些糖水糊弄人,還想霸占真正的酒根子?做夢!”
提到“青花釀”和取水口,老張頭情緒激動。趙德財身后另一個漢子臉色一沉,手按上了刀柄,氣勢隱隱壓向老張頭。
陳默站在老張頭身后,看著他微微顫抖卻倔強挺直的脊背,聽著他口中噴薄而出的憤怒和對釀酒之道的執(zhí)著,心頭那點玩世不恭的疏離感,第一次被撞開了一道細微的裂縫。
這老頭…是真心護著這酒,護著這地方,也護著他這個“英雄之后”。
“老東西,找死!”那按刀漢子眼神一厲,就要發(fā)作。
“慢著!”趙德財卻抬手制止了手下,陰惻惻地笑了,他刻意忽略了老張頭提起的陳默父親,拍了拍腰帶上掛著的一個小巧銅牌,上面刻著一個“李”字。
“老張頭,你也別嘴硬。這可不是我趙某人說的,李族長的話,在這就是規(guī)矩!不服,你去找他理論?”
提到那位李族長,老張頭臉色明顯白了一下,兩年多前,李氏家族有一位天才拜入了赤水刀盟。
那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絕對惹不起的存在,本就跋扈的李家也明顯更加抖了起來。
看到老張頭被鎮(zhèn)住,趙德財?shù)靡獾睾吡艘宦暎抗庠竭^老人,再次釘在陳默身上:“小子,最后問你一次,交不交?”
陳默能感受到老張頭身體的緊繃和周圍鄰居壓抑的嘆息。
他看著趙德財那張寫滿貪婪的臉,又瞥了一眼遠處晨霧中靜靜流淌、宛如一條暗紅色玉帶的赤水河。
河面上,似乎有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氤氳氣息升騰。一股莫名的煩躁和一絲源自這具身體血脈深處的憋屈涌上心頭。
“沒錢。”陳默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懶散。
他從門邊撿起一塊被河水沖刷得異常光滑的鵝卵石,他一邊用那塊石頭漫不經(jīng)心地、一下下刮蹭著門框,發(fā)出“嚓嚓”的輕響,一邊說:
“趙管事,您看這破門框,蟲蛀得都快空了,您要是真急著拿它抵債,可得找個好木匠修修,不然哪天塌下來砸著人,我們陳家可擔待不起喲。”
“地契…等我找到再說吧。說不定哪天心情好,就找到它給你們抵債了。”他打了個哈欠,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趙德財氣得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好!好得很!陳默,你有種!咱們走著瞧!看你能硬氣到幾時!走!”
他惡狠狠地剜了陳默和老張頭一眼,帶著兩個打手怒氣沖沖地走了。
看著趙德財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鎮(zhèn)子街道的拐角,老張頭才長長吁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轉(zhuǎn)身對著陳默,又是心疼又是氣:
“你這小子!怎么跟他這么說話!李家的人你也敢頂撞?不要命了!”
他壓低聲音,“你爹娘用命換來的安寧,不是讓你這么糟蹋的!”
“不然呢?跪下來求他再寬限五百年?”陳默聳聳肩,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混不吝的神情,但心底那點被老張頭勾起的波瀾卻并未完全平息。
他岔開話題,指了指老張頭手里的酒提子,“張伯,您這大清早的,又去伺候您那寶貝酒窖了?”
提到酒,老張頭渾濁的眼睛里立刻煥發(fā)出光彩,剛才的擔憂和憤怒都被拋到了腦后。
“那是!水是酒的魂!赤水河的水,二郎鎮(zhèn)的地氣,缺一不可!”
他拉著陳默走到自家酒坊門口,指著里面幾個巨大的陶缸,語氣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驕傲。
“看看,這才是正經(jīng)東西!青花釀,取的是暴雨前赤水河最清冽的‘靜水頭’,三蒸三濾,入老窖慢養(yǎng),清得像山泉水,喝下去一條線,潤得五臟六腑都舒坦!”
“哪像李氏商行那些勾兌的玩意兒,一股子糖精味,也配叫酒?喝了都糟蹋喉嚨!”
他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小勺酒液,清亮透徹,在晨光下泛著柔和的微光,酒香清幽綿長。
陳默湊近聞了聞,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混合著純凈的谷物香氣鉆入鼻腔,精神似乎都為之一振。這酒…確實不凡。
“唯一遺憾的是這青花釀還是不如你爹娘釀的,雖然工藝一樣,但不同人釀就是有區(qū)別。”老張頭感慨著。
屋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那我就先進屋了,有什么事就跟你張伯說”,老張頭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張伯!默弟!”
陳家曾經(jīng)好心收留、在酒坊幫工的孤女柳蕓兒挎著一個洗得發(fā)白的布包,出現(xiàn)在酒坊門口。
她面容清秀,穿著素凈的舊衣裙,看到陳默,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快步走進來。
她先是對老張頭行了個禮,然后從布包里拿出一個還帶著微溫的油紙包,不由分說塞到陳默手里。
“喏,濟仁堂分發(fā)的雜糧餅子,還熱乎著呢。趕緊吃了,看你臉色白的。”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姐姐般的關(guān)切,動作自然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
陳默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來。油紙包散發(fā)著粗糧的香氣,入手溫熱。
穿越以來,這份不帶任何目的的善意,像一道微光,短暫地驅(qū)散了他心頭的陰霾和疏離感。他低聲說了句:“...謝謝蕓兒姐。”
柳蕓兒笑了笑,轉(zhuǎn)身朝遠處走去。雜糧餅粗糙的口感,卻帶著真實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