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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地方

  • 腐爛變質
  • 罐裝氰化物
  • 2448字
  • 2025-04-25 10:43:18

福林把《北部地區民俗志》塞進背包最底層,書脊抵著她的后腰,像一塊冰。

宿舍樓下,施工隊的探照燈把水泥地照得發白。幾個工人圍著一截鋼管抽煙,火星明滅間,她聽見有人嘟囔:“……挖出來的不止這些,還有骨頭,小孩子的。”

夜風突然變向,煙味混著鐵銹味灌進鼻腔。福林加快腳步,背包帶子勒在鎖骨上,疼得她想起小時候母親給她梳頭——那女人總是一手攥著她頭發,一手拿剪刀修剪分叉,嘴里念叨著“發尾干枯是命不好的征兆”。

公交站牌上貼滿了小廣告。福林用指甲刮開一層層“代考”“貸款”的紙片,露出下面斑駁的路線圖。7路車能到舊工業區,終點站叫“北郊金屬制品廠”,站名下面有人用馬克筆涂了個歪歪扭扭的鈴鐺。

車來了。

車廂里空得反常,只有后排坐著個穿藍工裝的老頭。福林刷完卡才想起自己只剩一塊零五毛,夠去不夠回。

“去哪?”司機從后視鏡里看她。

“金屬制品廠。”

后視鏡里的眼睛瞇了一下。“那地方早廢了。”

“我知道。”

輪胎碾過減速帶時,整輛車發出鋼板扭曲的呻吟。福林攥著吊環,忽然發現車窗玻璃上結著霜——現在才九月,天氣預報說今晚最低氣溫二十三度。

她的呼吸在玻璃上呵出一小塊霧,霜花在那片水汽里緩慢融化,形成一串數字:**1921**。

“到了。”司機突然剎車,“最后一班回程車八點四十,過時不候。”

廠區大門銹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福林抬腳踹開鐵柵欄,鉸鏈斷裂聲驚飛一群烏鴉。月光下,那些鳥的翅膀泛著金屬光澤,像是用碎鐵片拼成的。

地上有拖拽痕跡。

暗紅色的鐵銹粉末組成一條斷續的路徑,延伸到主廠房門口。福林蹲下來摸了摸,粉末沾在指尖有種詭異的油膩感,聞起來像過期的話梅糖——母親以前常吃的那種。

廠房內部比想象中干凈。沒有蜘蛛網,沒有野貓糞便,只有滿地玻璃碎片在月光下像鋪了層磷火。正中央擺著一張金屬工作臺,臺面上刻滿螺旋紋路,摸上去還有余溫,仿佛剛剛有人在這里拓印過什么。

福林的手電筒光柱掃到墻角時,照出一排矮柜。最上層抽屜卡著一角白紙,抽出來是半張泛黃的圣誕賀卡,燙金字殘缺不全:

**致最完美的**

**胚胎**

賀卡背面用鉛筆寫著坐標,墨跡被水暈開大半。福林正想湊近看,突然聽見頭頂傳來“咔噠”一聲——

通風管道的鐵絲網掉了下來。

一堆靛藍色的干花傾瀉而下,中間裹著個懷表。表盤玻璃已經碎裂,時針和分針以不可能的角度交叉著,停在**5:00**。

福林彎腰去撿,后頸突然一涼。

有呼吸噴在她耳后。

“你不該來這兒。”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帶著奇怪的金屬質感,“還沒到時候。”

她猛地轉身,手電筒光束刺穿黑暗——

空無一人。

只有地上多了一串濕腳印,從她腳邊一直延伸到廠房深處。腳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遠處傳來公交車到站的提示音。福林攥著懷表往外跑,經過工作臺時,余光瞥見螺旋紋路里滲出了暗紅色液體。

“鈴鐺”

福林把懷表塞進牛仔褲口袋,金屬貼著她大腿外側的皮膚,冷得像塊冰。她跑出廠房時,最后一班公交車正亮著尾燈,司機不耐煩地敲著方向盤。

“關門了!“司機沖她吼,“這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福林沒回答,三步并兩步跳上車。車廂里比來時更空,連那個穿藍工裝的老頭都不見了。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懷表的重量壓得她大腿發麻。

車窗玻璃上還留著那串數字:**1921**。

她伸手去擦,數字卻像刻在玻璃內側一樣頑固。指尖蹭過霜花時,突然聽見一聲極輕的“叮鈴“——像是金屬相撞的聲音。

福林猛地抬頭。

車頂的扶手吊環微微搖晃,其中一個上面掛著枚鈴鐺。

不是裝飾品那種精致的鈴鐺,而是老式銅鈴,表面布滿銹斑,鈴舌上纏著一縷靛藍色絲線。

她站起來去夠,公交車突然急剎。福林踉蹌著栽進前排座位,懷表從口袋里滑出來,“啪“地一聲砸在地上。

表蓋彈開了。

里面沒有齒輪,沒有指針,只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幾個穿白裙的女人圍著一個鐵籠,籠子里蜷縮著個黑發小女孩。照片角落用鉛筆寫著日期:**1991.12.24**。

“終點站到了!“司機扯著嗓子喊,“所有人下車!“

福林攥著鈴鐺和懷表站起來,發現公交車停在了完全陌生的地方。站牌上寫著“第七保育院“,漆皮剝落得厲害,只能勉強認出這幾個字。

柏油路到此為止,前方是條被月光照得發白的小徑,兩旁立著焦黑的樹樁。福林往前走了一步,鞋底踩碎了一只甲蟲,殼子裂開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小徑盡頭是棟三層建筑,尖頂,鐵門,所有窗戶都用木板封死。門廊下掛著盞煤油燈,火苗是詭異的靛藍色。

福林摸到門把手時,鈴鐺突然自己響了起來。

“叮鈴——“

門開了。

霉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福林的手電筒光束照出一條長廊,兩側墻皮剝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螺旋線,和她筆記本上的一模一樣。

走廊盡頭有扇門微微敞開,里面傳出液體滴落的聲音。

“有人嗎?“福林問。

她的聲音在走廊里形成奇怪的回音,像是同時有七八個人在重復這句話。

滴答。滴答。

福林走到那扇門前,看見門板上用紅漆畫了個鈴鐺,漆已經干涸龜裂,像是幾十年前的作品。她推開門——

月光從沒有玻璃的窗戶照進來,照亮房間中央的鐵籠。籠子里堆滿靛藍色的干花,花叢中坐著個穿白裙的女人,背對著門口,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著。

和夢里一模一樣。

女人的裙擺突然動了一下。

福林后退時撞翻了身后的置物架,金屬器械嘩啦啦砸在地上。其中一把手術刀滑到她腳邊,刀刃上沾著新鮮的血跡。

“你來得太早了。“女人說,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摩擦,“還沒輪到1991年的孩子。“

她轉過頭,福林看見她的臉——

沒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膚,正中央刻著個螺旋紋路。

“叮鈴——“

鈴鐺又響了。福林低頭,發現手里的銅鈴正在發燙,鈴舌上的藍絲線像活物一樣蠕動起來,纏住了她的手腕。

籠子里的女人開始跳舞,動作和夢中分毫不差。她的裙擺掃過靛藍花朵,揚起一陣帶著鐵腥味的風。

福林想跑,雙腿卻像灌了鉛。她眼睜睜看著女人越跳越近,白裙下擺滲出暗紅色液體,在地板上畫出一行字:

**找到我**

手電筒突然熄滅。

黑暗中,福林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撫上她的后頸,耳邊響起孩童的輕笑:“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

“叮鈴——“

鈴聲第三次響起時,福林發現自己站在金屬加工廠門口,手里攥著鈴鐺和懷表,東方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牛仔褲右口袋沉甸甸的。她伸手一摸,掏出一把生銹的鑰匙,柄上刻著**7**。

遠處傳來早班公交車的引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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