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企業可持續問題界定

企業是人類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企業可持續是實現人類可持續發展的基礎。聯合國于2015年提出17個可持續發展目標（SDGs），同年全球契約組織（UN Global Compact）發布了《企業可持續指南》（Guide to Corporate Sustainability），明確提出企業可持續是企業的當務之急，對企業的長期成功和確保市場在整個社會中傳遞價值至關重要。本質上，企業可持續（Corporate Sustainability）與可持續發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基本內涵一致，都強調既要考慮當前發展的需要，又要考慮未來發展的需要，協調自我利益與社會公共利益之間的關系，充分考慮環境、社會和經濟之間的平衡和協調發展。不同之處在于，企業可持續側重于企業兼容人類可持續發展的發展戰略和運行范式。根據《企業可持續指南》，企業要想實現可持續，必須做好五件事：第一，企業應按照普遍原則負責任地運作，誠信經營；第二，強化企業的社會責任功能，為社會創造價值；第三，實行自上而下的可持續承諾和組織戰略變革；第四，進行可量化的可持續行動報告；第五，因地制宜，根據企業所處環境及其制度期望開展可持續商業活動。由此可見，企業可持續聚焦于企業戰略實踐，強調管理和平衡企業在相互關聯的環境、社會和經濟系統中的嵌入，從而以長期生態平衡、社會福利和利益相關者價值的商業模式產生積極影響。

近年來，伴隨著人類可持續發展進程的推進和企業制度及其社會責任功能的演進，特別是2004年聯合國提出以ESG為核心的可持續倡議以來，企業可持續議題引起了各國政府、國際組織、商業實踐者和學術研究者的廣泛關注，理論研究和實踐中可持續（Sustainability）與ESG是交叉使用的，可持續的核心框架就是ESG。例如，歐盟、美國、澳大利亞、日本、新加坡等都頒布了推動可持續商業實踐的監管政策，全球報告倡議組織（Global Reporting Initiative，GRI）、可持續會計準則理事會（Sustainability Accounting Standards Board，SASB）、國際可持續準則理事會（International Sustainability Standards Board，ISSB）等國際組織相繼出臺了企業可持續相關披露準則，這些準則主要以ESG為核心來構建，很多時候也被稱為ESG披露準則。此外，投資機構、企業、咨詢機構、研究機構等紛紛投入以ESG為核心的可持續商業實踐中來。

值得注意的是，企業可持續實踐與研究尚處于早期興起階段，當前商界和學界對相關概念的界定及使用尚未統一。在英文語言環境中，Sustainable Development在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1987年發布的報告《我們共同的未來》中被明確界定，用以闡釋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問題；而Sustainability源于德語“Nachhaltigkeit”，由德國林業工作者創造，最初是指只采伐足夠的樹木，使森林在未來能夠自然再生，后被廣泛用于可持續商業情境中，強調可持續戰略行動與商業實踐。盡管二者在意義構建上非常相近，一定程度上存在混用的情況，但根據語境慣例，Sustainable Development通常用于宏觀層面的問題表述，例如用以闡述人類可持續發展問題、各國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問題等；Sustainability則常用于微觀層面的可持續商業實踐，與ESG含義相同，例如，2021年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基金會（International Financial Reporting Standards，IFRS）成立的ISSB發布“IFRS Sustainability Disclosure Standard”。

在中文語言環境中，由于國內相關研究起步較晚，2021年ISSB以可持續指代ESG以前，主要關注ESG，尚未明確提出可持續（Sustainability）。目前相關政策文件、商業實踐及研究文獻對“ESG”“可持續發展”和“可持續”概念術語并未明確區分，甚至將Sustainability直接譯為可持續發展，因此相關概念使用更不統一。例如，2024年財政部會計司將ISSB發布的準則譯為“國際財務報告可持續披露準則”；證監會及三大交易所2024年4月12日發布“上市公司可持續發展報告指引”等文件；國內研究文獻則使用了“ESG”“可持續發展”“可持續成長”“可持續競爭優勢”“可持續績效”等諸多術語。本質上，上述不同情境下的概念使用都是闡述企業可持續問題。鑒于此，為了規范相關概念表述，本書遵循英文慣例，在討論宏觀層面的相關議題時使用“可持續發展”，即Sustainable Development，在討論微觀層面的可持續商業實踐時主要使用“企業可持續”或“可持續”等表述，意指Corporate Sustainability，主要指以ESG為核心的企業可持續發展戰略和運行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