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不會加了毒蘑菇吧？

夏倫感覺自己暈頭轉向，世界都開始變形，但伴隨著這股感覺，呼吸逐漸平穩(wěn)，肌肉的酸痛感正在迅速消退，就連腳底被碎石磨出的水泡也不痛了。

短短幾秒鐘內，疲憊不堪的身體仿佛獲得了新生。

太神奇了。

盡管不是第一次喝，他還是要感慨，這種藥水的神奇。

夏倫活動著手腳，難以置信。

回過神后，老瑪莎已經走出好幾步，夏倫連忙跟上，沒去看陪自己跑了許久的仁兄。

“該學點真本事了。”

老瑪莎走到一處木棚。

木棚下整齊排列著各種訓練器械，木劍、盾牌、長矛在架子上靜候。

老瑪莎從最邊上取下一把木劍，隨手拋給夏倫。

夏倫手忙腳亂地接住，木劍比想象中沉重，粗糙的柄部摩擦著他的掌心。

“劍術基礎中的基礎......”老瑪莎不知何時已經擺好架勢，她佝僂的身軀突然挺直，拐杖如利劍般指向夏倫的眉心，“揮劍！”

她示范了一個標準的劈砍動作。

看似簡單的動作在她手中卻充滿力量感，拐杖劃破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嘯聲。

夏倫恍惚間看到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劍士，而非眼前這個老太。

“就這樣？”夏倫學著擺出姿勢，卻感覺全身別扭，重心不穩(wěn)。

“就這樣。”老瑪莎的拐杖突然敲在他的膝蓋上，“腿分開，右腿后退半步。”

夏倫調整姿勢，木劍舉過頭頂。

“揮！”

夏倫用力劈下，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豎線，差點帶得他失去平衡。

“丑陋。”老瑪莎評價道，“再來。”

一次，兩次，三次......

夏倫機械地重復著動作，汗水再次浸透衣衫。

每當他覺得動作標準了些，老瑪莎的拐杖就會精準地點出他某個部位的不足。

手腕角度不對、腰部轉動不夠、腳步虛浮......

“劍是你手臂的延伸。”老瑪莎的聲音在訓練場上回蕩，“不是死物，你就當自己截肢了，劍就是你的手。”

夏倫的手臂開始發(fā)抖，木劍變得越來越沉重。

但奇怪的是，他的動作反而越來越流暢。

某個瞬間，他閉上眼睛，任由身體自行調整。

木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破風聲清脆悅耳。

夏倫睜開眼，看到老瑪莎微微睜大的眼睛。

“再來一次。”她命令道。

夏倫深吸一口氣，試圖找回剛才的感覺。

他放松身體，讓某種奇異的直覺引導動作。木劍再次揮出，這次更加自然流暢，仿佛他已經練習了千百遍。

老瑪莎沉默地注視著他，目光復雜，“你以前學過劍？”

“沒有。”夏倫搖頭，“就是感覺應該這么動。”

老瑪莎走到夏倫的身邊，手掌在按在夏倫的肩膀，仔細檢查著什么，最后失望地松開手。

“繼續(xù)練。”她簡短地說，“五百次標準揮劍，然后休息。”

夏倫重新開始練習，但再也找不到那種行云流水的感覺了。

他的動作又變得笨拙起來，仿佛那個瞬間的靈光只是錯覺。

太陽漸漸升高，訓練場上的士兵越來越多。

不少人停下自己的訓練，圍觀這個被老瑪莎親自操練的年輕人。

竊竊私語聲不時傳入夏倫耳中。

“那小子什么來頭？”

“瑪莎女士親自訓練，不會是我們以后的團長吧？”

“胡扯，看他那細胳膊細腿的，哪里夠格帶我們。”

“他要是接任，我第一個不服！”

揮劍，繼續(xù)揮劍！

夏倫的手臂已經酸痛到失去知覺，木劍仿佛重若千鈞。

汗如雨下，熱氣蒸騰，兩百次揮劍，老瑪莎給出的任務才完成不到一半。

“手腕抬高！”老瑪莎的拐杖精準地敲在他的腕骨上，“劍不是鋤頭！”

夏倫咬緊牙關調整姿勢。

訓練場四周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那些帶著刺的議論聲像無形的箭矢扎在背上。

他強迫自己專注于手中的木劍，將外界干擾隔絕在外。

“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二......”

計數(shù)聲在腦海中機械地重復，夏倫再次進入到那種奇特的狀態(tài)。

周圍的嘈雜聲遠去了，視野里只剩下木劍劃過的軌跡。

肌肉記憶開始形成，每個動作都比上一次更加流暢。

在某個揮劍的瞬間，夏倫突然感到一陣異樣。

有人在看他！

不是那些圍觀的士兵，而是一道更加專注，更加熾熱的目光。

他本能地轉向訓練場邊緣的陰影處。

那里空無一人。

“分心！”老瑪莎的拐杖毫不留情地敲在他肩膀上，“戰(zhàn)場上這一秒的走神就夠你死十次！”

夏倫慌忙收回視線，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一抹銀色在遠處的樹叢間閃過。

那顏色太過熟悉，讓他險些沒握住劍。

奧莉安娜？

不可能。

她和阿斯特拉的勢力不是一路的。

夏倫搖搖頭，將這荒謬的念頭甩出腦海，繼續(xù)專注于揮劍練習。

而在訓練場邊緣的樹后，奧莉安娜背靠粗糙的樹干，銀發(fā)隨意地束在腦后。

她手中握著一根隨手折下的樹枝，剛才正是用它同步模仿夏倫的每個動作。

剛剛突然過來的兩道視線，著實把她嚇得不輕。

等揮劍聲再次平穩(wěn)，她再次探出頭，觀察夏倫的練習。

奧莉安娜不自覺地再次舉起樹枝，跟隨夏倫的動作。

她的揮劍比夏倫流暢百倍，樹枝劃破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嘯聲。

這聲音又被控制得極好，并沒有傳播開來，只掀動周圍的一小陣風。

世人都清楚，奧莉安娜的劍毫無殺傷力，劍圣家族的人也清楚。

她沒有機會接觸家傳的劍術，所有人，都以為她的配劍，只是為了顯示其劍圣家族的身份。

“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

夏倫的計數(shù)聲越來越微弱，嗓子干得冒煙。

就在他完成五百次揮劍時，老瑪莎喊停。

“夠了。”老瑪莎走近，枯瘦的手指捏住夏倫的手腕，“今天就到這里。”

夏倫如釋重負地垂下手臂，木劍差點脫手。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已經磨出了血泡，汗水浸透的衣衫緊貼在背上，風一吹，傷口隱隱作痛。

“明天同一時間。”老瑪莎丟給他一條干凈的布巾，“帶上這個。”

她從懷中取出一卷陳舊的皮革，解開系帶后露出一對做工粗糙但結實耐用的護腕。

一看就是專門用來保護手腕的訓練裝備。

“瑪莎女士，謝......”

“別廢話。”老瑪莎打斷他，眼神卻比先前柔和了些，“回去用冷敷手臂，剩下聽露彌婭的。”

夏倫鄭重地點頭，將護腕小心收好。

再次抬頭，老瑪莎正若有所思地看向訓練場邊緣，正是他之前感覺有視線傳來的方向。

“怎么了？”夏倫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搖曳的樹影。

老瑪莎搖搖頭，“沒什么，回去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