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加價三次的人,是柳相天。
會場里啞然片刻,拍賣師往二樓瞧了眼,很是節省時間的說道,“四百萬一次,四百萬兩次……”
他話音未落,一樓又有人舉牌子。
可緊接著,柳相天還是連加了三次價。
四百八十萬。
在這拍賣場里,只能算是個中規中矩的價格,但柳相天這樣連續加價,顯然是志在必得的。
他這樣一來,會場里愿意加價的人就少了。
姜凱有些著急的四處看看,罵道,“草,這姓柳的什么意思?誠心惡心人來的?”
一旁的方之鏡卻是說道,“無妨,募捐就是走個過場,有人愿意掏錢,就行了。”
“什么就行了?他這哪是競拍?分明就是掃方家的面子!”姜凱皺眉,很是不快的說著,伸手就摸自己的錢包。
楚子婳頗感興趣的問他,“你出門還隨身帶著五百萬?”
“沒有五百萬,但老子有身份證,我姜家那么大的鋪子在奉天擺著,身份證壓這兒,換個競拍的號碼牌,還換不來?”姜凱不信邪的說著,就要去后面拿牌子,看樣子是要跟柳相天競拍。
方之鏡一把拽住他,說道,“正式場合,你別瞎鬧。”
“不是,你再攔著我,那靈符,就讓柳相天那孫子撿便宜撿走了!”姜凱急赤白臉的說著。
話音未落,一樓又有人叫價,那人和柳相天一樣,也是一連加價三次。
聞聲,姜凱又趕緊回來,往樓下瞧了眼,問我,“剛才誰加的錢?”
我皺眉,跟他說,“最后一排,左側第二個座位。”
姜凱看過去,卻是奇怪道,“哎?剛才那座位有人嗎?”
“沒有,這二人剛進會場。”我淡聲回了句。
目光盯在最后一排的兩個座位上。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紀有些大了,頭發花白,臉上也都是褶子,而他身旁那女的,穿著件紅披風,整張臉都隱在寬大的兜帽里。
這老頭兒像是跟柳相天杠上了,雙方幾番加價,這靈符的價格很快就從五百多萬,翻到了七百多萬。
最終,那老頭兒放棄了。
姜凱聽著這價格,似乎也舒坦了,回頭問方之鏡,“這比起往年的價格,是高了還是低了?”
“高了。”方之鏡隨口回了句。
樓下的拍賣師一錘定音,已經換了第二件拍品。
這次是一尊風水馬,青銅所鑄,說是擺于家中,有推動財運之效,但這種東西,既不是古董,也沒有咒術加持,并且效用甚微,所以最后無人競拍,又被那小道童拿到后面去了。
第三件拍品,是正一道教本門的驅煞符,最終被一個陰陽先生拍走了。
之后的物件,雜七雜八的,越來越多,但真正值錢的卻沒幾個。
直到將近十一點的時候,那小道童從后面抱上來個青銅匣子。
一時間,原本興致缺缺,已經準備離席的眾人,又都精神了起來。
我看著那青銅匣子,心中一怔。
也難怪這些人都來了精神。
戰國時期的古匣,就算是拿來當古董,也值不少錢了。
姜凱往那拍賣臺上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這青銅匣子跟你之前拿給我看的那個,好像差不多?”
“不是差不多,應該是同一個。”我如此答了句,轉身出了隔間,楚子婳跟出來,問我,“你去哪兒?”
我思索片刻,拽著她,就一起進了樓道,跟她說,“一樓中間那排座位,最后一排左側的座位上,有個穿著紅披風的人,你去幫我看看,那人的臉上,是不是有疤?”
“最后一排的左側?”楚子婳思索片刻,忽然不快道,“就是你剛才一直盯著看的那個女人?”
我愣了下,回頭說,“我沒盯著他看,而且穿著女人的衣服,也不一定就是女人。”
楚子婳狐疑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倆從樓道下來,走到一樓的樓道口,就見之前在樓上四處打招呼的那個金晃道人,正抱臂站在樓道口,看著拍賣臺那邊。
我朝楚子婳使了個眼色,她點頭,就先走了。
金晃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我,便笑了句,“樓上坐著不舒服,你也下來溜達會兒?”
聞言,我跟他說,“我是來看這青銅匣子的。”
金晃又往那拍賣臺上瞧了眼,才說,“戰國時期的老古董,不過這不是什么好東西,懂行的倒是可以用它在陰宅中布風水局,一般人,就沒有競拍的必要了。”
“確實,”我贊同的答了句,又打量他片刻,直接道,“我聽方之鏡說,跟你打聽事,得不少錢?”
金晃回過頭來,笑道,“怎么,你有事兒要打聽?”
“嗯,是想跟你打聽個人。”我淡聲回了句。
金晃頓時眉開眼笑的說道,“說來聽聽,我若是知道,也好給你開個價。”
聽他這樣說,我也沒問大概多少錢,總要先探探口風,看他到底知不知道那瞎眼老道。
思忖間,我將那瞎眼老道的長相,身高,還有大概年紀,說給金晃聽。
這人原本臉上笑吟吟的,一副等著掙錢的樣子,可等我開口,他那神色就有些不對勁了。
一直到我說完,金晃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最后尷尬的回了句,“你說這人,我還真不知道,也沒聽說過。”
可我看他那神色不像是不知道的樣子。
狐疑著,我正要再多問幾句,這拍賣場的后臺忽然有人過來,喊了他一聲,就將他叫走了。
我站在樓道口,回想著他方才那神色,身后傳來腳步聲,方之鏡不知何時跟了過來,似是在樓道里站了有一會兒了,見金晃走了,他才過來說,“看他那反應,不像是不知道的樣子。”
“你也這樣覺得?”我反問了句。
方之鏡一臉坦然的看著我,說道,“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么樣了?幫我將那人綁了,那瞎眼老道的事,我去幫你問。”
他如此說著,抬下巴,指了下那身穿紅披風的人。
我皺眉問道,“那人是文樂樂?”
聞言,方之鏡淡聲道,“他遮成那個樣子,你都能認出來?”
“猜的,”我隨口回了句,跟他說,“是這青銅匣子,讓我想到了文樂樂,不過,他之前不是已經被呂不聞抓走了嗎?”
方之鏡神色冷淡的搖了下頭,說,“這小子,可比你想象的還要精明,呂不聞那個廢物,活著成事不足,死了也是敗事有余。”
我奇怪道,“是他自己從呂不聞手里逃出來的?”
方之鏡卻沒答話,只冷笑了聲,問我,“你猜,他來這里是做什么的?”
文樂樂帶著那青銅匣子來這拍賣會上,自然不會是為了錢,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暴露行蹤,他是來找方之鏡的,或者說,是想用那青銅匣子,把方之鏡這個‘神秘人’引出來。
但顯然,他這計劃不怎么樣。
首先,那青銅匣子在我手里的時候,這咒文就已經被林白的煞靈描繪給方之鏡了。
其次,文樂樂身邊肯定有方之鏡的紙人在監視,不然他怎么連文樂樂今天會穿什么衣服都知道?
我神色鄙夷的看了方之鏡一眼。
方之鏡問我,“猜到了?”
我沒答話,只皺眉說,“你要抓文樂樂,為什么不自己動手?”
“秦昭,你這話可有些過分了,你看我這雙腿,我倒是想動手,那文樂樂能站著不動,讓我抓?”方之鏡反問我。
“你那些式神呢?就算這些紙片子成不了事,你不是還有很多高階式神么?”我試探著問了句。
方之鏡卻說,“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抓文樂樂?”
我愣了下,心說,難不成,那些被方之鏡奉為神兵的式神,根本奈何不了文樂樂這樣一個毛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