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今天起的非常早。

她照常給熟睡中的丈夫和孩子做好早飯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

“米沙，”她親了親丈夫的臉，“我做了粥和面包，要出門工作了。”

“嗚......注意安全......”

她的丈夫在睡夢中嘟噥了一聲什么，撓了撓屁股，重新翻了個身打起了呼嚕。

“放心吧，”她撩起了耳邊的頭發，“普通工作而已。”

現在還不到早上6點，從窗外看去天色還是一片漆黑，樓下一排破舊的路燈照出了天空中飛舞的雪花。

“又下雪了，”她喃喃自語道，“希望等會兒能下的大一點就好了。”

她洗了洗手，卸下圍裙之后穿上了門口掛著的厚重羽絨服，系上了一條紅色的圍巾后，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老舊的赫魯曉夫樓里的樓梯燈時好時壞，為了避免摔倒，她只能扶著樓梯扶手下樓。

一推開單元門，凌冽的風就朝她撲了過來，來自北極的冷風吹過她的身體，讓她的小腿隱隱作痛。

她的小腿里面還有一顆子彈沒取出來，一到天冷的時候就會疼。

不過好在她提前吃過止疼藥，這讓她的腳步起碼不會受到影響，不會影響今天的工作。

止疼藥還沒見效果，她有些遲緩地朝著地鐵站走去。

莫斯科的地鐵既深邃面積又大，作為早年蘇聯時期建造的戰時可以充當防空洞的地鐵站四通八達。

柳德米拉要在這里坐地鐵前往大學站。

過了安檢之后，柳德米拉上了地鐵，坐到了列寧大街站之后，跟一個帶著面罩的男子接上了頭。

男子在路邊的椅子上放下了自己的背包，低頭拉開背包拉鏈的時候，露出了夾克里面地鐵工作人員的制服logo。

他拉開了背包拉鏈，露出了一大一小兩個黑色的塑料袋。

他一句話沒有說，把小的塑料袋遞給柳德米拉后，便分道揚鑣朝著黃色13號線，西南的方向走了。

柳德米拉則是提著塑料袋繼續沿著地鐵紅色1號線朝莫斯科國立大學的方向乘坐地鐵。

大約7點的時候，柳德米拉出了大學站，迎面而來的就是那宏偉的莫斯科國立大學主樓。

天色還沒有亮，主樓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個垂死的巨人，隱匿在烏云和夜色之中。

莫大平時的上學時間都是早上9點，這個點整個校園、街道周邊都看不見任何的行人和學生，柳德米拉過了馬路之后繼續朝著莫大的主樓而去。

快到主樓的時候，她一拐彎，朝著國家管理系的系部樓走去，進了旁邊的停車場。

透過保安室亮著的燈光，她可以看見里面正在打盹的保安和黑了至少一半的監控畫面。

她找了個壞掉的監控器之后就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國家管理系的停車場，拿起放在角落的掃把和簸箕，就開始打掃衛生。

直到過了一個多小時，打掃到天都快亮了，換班的保安才從監控中注意到了她。

“您好，”早班的保安問道，“您是打掃的清潔工嗎？”

“是的，我是娜斯佳，我跟夜班的保安說過了，”柳德米拉戴著口罩和手套說道，“您有什么事嗎？”

“奧不是什么大事，”保安撓了撓頭，掏出了一個登記冊，“您得登記一下。”

她昨天在這邊踩過點了，莫大校園的衛生都是外包給了一家衛生服務公司，經常會有清潔工來輪換，她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抱歉抱歉，”柳德米拉拿起登記冊上用繩子拴住的筆，隨便寫下了一個名字，“我可能是忘記了。”

就在她登記的時候，一輛黑色啞光G63從拐角處開上了停車場的二樓，低吼著從她身邊穿過。

柳德米拉看到以后，不由自主地看著它開了過來。

但是就在G63開到柳德米拉身邊的時候，車子突然停住了。

柳德米拉的心咯噔一聲，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

后座的窗戶突然降了下來，露出了一個異常年輕的面孔。

“這是在做什么？”鄭直有些玩味地看著柳德米拉和保安，“登記嗎？”

“是的先生，”保安恭敬地說道，“這位女士忘記登記了。”

“好的，”鄭直看著柳德米拉的懷里，“注意安全。”

柳德米拉的手停住了，目送著G63而去。

“少見吧，”保安只當她是新來的沒見過世面，“我敢說這里停著的車比國際車展的還豪華，全都是豪車。”

“確實少見，”柳德米拉把登記冊還給保安，“那我打掃的時候得小心一點了。”

繼續低頭打掃的時候，柳德米拉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G63上，一個穿著大衣的年輕男人從車上下來，斜挎著一個郵差包，坐著電梯朝莫大主樓去了。

她一邊不動聲色地打掃衛生、掃清積雪，一邊朝著G63走去。

走到附近的時候她愣住了。

只見一個目光炯炯有神的年輕俄羅斯人穿著一件迷彩夾克坐在駕駛位上。

他正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搭在方向盤上面打字聊天。

柳德米拉只是看了一眼以后立即就低下了頭，離開了G63的視線。

緊了緊懷里的黑色小塑料袋，柳德米拉想了想。

她一邊打掃衛生，一邊繞了一個大圈，來到了G63車頭正對面的一輛雪鐵龍車后，四下看了看，確保這里是監控的死角。

她放下了手里的掃把和簸箕，從懷里掏出了那個黑色的塑料袋，打開一看，一捆制作粗糙、用布子纏繞住的小盒子，正在她手上露出微弱的紅光。

撕開膠布的一截，她把盒子粘在了G63正對的雪鐵龍車后面，兩輛車距離不過3米。

做好這一切以后，她把黑色塑料袋塞回兜里，若無其事地拿起掃把和簸箕，繼續打掃衛生。

又花了十幾分鐘后，她把簸箕和掃把放回原位，從停車場的一角離開了現場。

走之前她朝著一個方向莫名其妙地揮了揮手。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辦完了事、交完了學費的鄭直挎著包從國家管理系的樓里面出來。

他本來想打電話叫伊利亞過來，但是突然身上來了電話，于是一邊掏兜，一邊朝著停車場走去。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一看，發現并沒有來電。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從另一個兜里掏出諾基亞，一看果然還是一串未知的號碼。

“喂，我是鄭直，”鄭直接通了電話，一邊走一邊朝停車場二樓走去，“您是？”

“嗬嗬嗬，”電話那邊傳來了法赫德·阿卜杜拉的聲音，“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現在已經48小時了。”

“別急啊將軍，”鄭直一邊朝著車的方向走去一邊試圖把法赫德穩住，“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真的？”法赫德笑的像是漏了氣的風箱，“你愿意幫我？”

“真的，”鄭直看到了遠處停著的G63，“薩莫伊洛夫那個老東西天天剝削我，拿我當工具......”

“那么，為了鞏固一下我們的合作，”法赫德嗬嗬嗬地怪笑，“我給你送了一個見面禮。”

“什么禮物？”鄭直突然快步走了兩步，來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手已經放到了副駕駛的車門把手上面，同時用拿手機的那只手的小拇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雙腿微曲，“我很期待。”

“那你準備好接收吧。”

法赫德說道。

突然，鄭直的耳邊就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滴滴滴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