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釵 (二合一)
- 女帝你別慌,咱們全家都是反賊
- 袁而有涯
- 4052字
- 2025-05-02 22:36:23
湊近紙張。
袁燁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當前身體素質嚴重超標,頭腦清晰靈敏、五官感知敏銳,遠超常人。
但凡聞過的味道,都記得很清楚。
這味道很特別,印象尤其深刻,很確定是穿越來之后聞到過的。
“是了,在鹿鼎真君的洞府里!”
“這紙張背面,涂了真君大人也常用的幾種隱痕秘藥之一。”
袁燁很快想起了味道的來源。
那位鹿鼎真君,自詡一生飄零,別無所長,生平最得意之處,就是取了八位如花似玉的夫人。
這么多夫人,還能家庭和諧,幸福美滿。
光有一顆金剛大腰子,能征善戰也是不夠的。
還得能疼會哄,懂情調,會拉扯。
有足夠的精力和情商,經常搞一些新鮮感,以及提供情緒價值的小驚喜。
譬如用隱痕密信的方式,為某位夫人單獨賦詩一首。
對方需要偷偷涂抹專用藥劑,才能看到臉紅心跳的內容。
然后一魚兩吃。
故意讓其他夫人發現,半真半假修羅場一次,給她們一個團結一致欺負自己、發泄情緒的機會。
還可以選擇一魚三吃,繼續拉扯。
被欺負后,委屈巴巴再涂一層藥劑,兩相作用疊加之下,顯露出終極字跡。
里面寫有為每個人苦心孤詣準備的定制驚喜……
簡而言之,類似不務正業的小玩意兒,那位真君大人可太熟悉了。
絕對一等一的行家里手。
袁燁回到【芙蓉帳】,在臥室墻角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湛藍瓷瓶來。
緩緩涂抹在書頁的背面。
很快,密密麻麻的字跡便顯現了出來。
白飛星眸中閃過一絲異彩。
“不愧是秋水亭袁先生呢。”
跟袁先生一起,時刻都有不同的新奇好玩。
不由湊過螓首,一起看向書頁上的字跡。
“……黑水灣蘆葦叢里,我披著浸透魚油的蓑衣蹲在船頭。
指尖摩挲著鐵鉤倒刺。
吳四郎被鐵鏈擺成跪拜姿勢,腳踝被麻繩勒出紫斑,鼻涕眼淚齊下,喉間發出含混嗚咽。
哦,是撕骨散的藥力正侵蝕他的神智。
這人的嘴真幾把硬,硬的讓我又氣又爽。
所以我又舀了幾勺滾燙松脂澆在對方后背,滿意地看著皮膚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
我真的很佩服這種走南闖北硬骨頭,比我強百倍。
折磨起來又慚愧又刺激。
他的腳繭比牛皮還厚,一看就吃過很多的苦,走過很多的路。
這讓我有些好奇,依稀記得母親小時候說過,走南闖北的人,腳底板都刻著地圖?
帶著好奇,我把鉤尖戳進足跟褶皺處,鐵鉤撕開皮膚時發出裂帛聲,血珠順著草席縫隙滴進地舢板下面的窖腌菜缸。
舉燈貼近傷口,看著粉白色筋膜在冷空氣里抽搐。
草特么的,狗屁的地圖!
也不是沒有收獲。
最起碼我又知道了一些新鮮好玩的:
剝了皮的血肉模糊的足底,澆上燒酒和抹上鹽巴,這個男人的慘叫聲到底會有哪些不同……”
白飛星看了一半,已是扭過頭去。
袁燁堅持看完,字字句句,都像是一個變態在囈語。
文中不斷提到吳四郎這個名字。
袁燁翻過去,這一頁正面的目標人物。
正是“外地流民首領吳四郎(避開石郎鎮,自山林密道私入脂陽)”。
背面這篇文字里,滿篇都是炮制折磨敵人的詳細心路歷程。
剛開始還有些收斂,后面進入情緒,一發不可收拾,洋洋灑灑,一口氣寫到頁末,才匆匆結束。
“咦?”
袁燁這時意外發現,正文最底下角落,還摁著一個血手印。
血手印中,似乎還有一個落款人名字。
“何敦?”
嘶!
父親跟山莊往來的臺賬賬簿背面,兒子用隱痕藥水寫著自己如何折磨目標殘殺目標的詳細罪證,并且親自簽字畫押。
老父親就是這樣說服兒子孝順恭敬的?!
真父慈子孝的典范!
為了印證猜想,袁燁又翻到之前看的另外一頁。
寫著云游道人玄真的那頁。
果然。
特殊藥劑一用,背后也是密密麻麻的字,寫的是如何炮制玄真的過程。
其中著重提到了西域火蟻鉆涂了蜜的指甲縫啃噬指骨的聲音,生銹鋼刀衡量耳軟骨的硬度……
唯一的不同,是在正文最后莫名其妙提了一句:
“玄真斷氣前,供說他有個女弟子金釵之年,可惜路程太遠……”
后面其實還寫了一句什么,但是被完全涂抹掉了。
并且用力很猛,紙張都有些損傷變形。
然后照例是何敦親自簽字畫押。
星夜寥廖,夜幕低垂,偶有蟲豸嗡鳴。
白飛星抬眸望向窗外,眸似遠靄,仙姿綽約,不知在想些什么。
書房內,只有袁燁嘩啦啦翻書的聲音。
他快速將幾本冊子翻了一遍。
不再涂抹背面的惡心文字,只快速瀏覽正面有效信息。
發現這些年遭何家毒手,被謀財害命的人,不僅僅有外來脂陽的采山客,還有一些本地石郎鎮的居民。
甚至就有自己和白飛星剛認識的熟人。
白天二人一起逛石郎鎮,故意找人打探何家時,曾遇到一位李掌柜。
他家的綢緞莊,就開在何家商行對面。
一提起何家,就是滿口稱贊,稱是三代積善之家。
提起老畢登何智元,更是直豎大拇指。
說這位何員外,樂善好施,耿直仗義,乃是石郎鎮一等一的公道人。
而這位李掌柜的親侄子,就是在何家地窖里被毀尸滅跡的。
合上臺賬,仔細收好。
袁燁吁了一口氣,調整好心態:
“飛星,下一處在哪里。”
白飛星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來到太師椅旁邊。
敲開左側扶手機簧,彈出一個窄而長的小抽屜。
抽屜里,整整齊齊擺放著二十幾支形色各異的小小金釵。
袁燁瞳孔微縮,拳頭捏了起來。
結合先前云游道人玄真那頁最后,何敦在無意之中寫下的那句話。
金釵之年……十二歲。
金釵只是統稱,并非全是金子打造,有木、鐵、玉、鍍金,款式大小各不相同。
但眼前這抽屜之中,每一支都被把玩得油光發亮。
可以想見,書房主人閑來無事時,隨意挑揀一支金釵握在手中,緬懷回憶時的陰沉笑意……
嗡——
白飛星雪靨含霜,身上驟然迸發的怒意,如有實質。
盡管她迅速醒神,一瞬即逝,袁燁還是感覺到皮膚刺痛,整個人不由朝旁邊趔趄了兩步,喉頭一陣腥甜。
靠近白飛星的那側手臂、手背上,汗毛盡數被斬斷。
泛起了片片挫傷般的紅痕。
“先生,對不起,我沒控制住。”
白飛星醒過神來,急的一把抓住袁燁的手,反復查看情況。
清眸之中,愧疚又慌亂。
“沒事。你生氣失控了?”
袁燁皺眉。
從各方面來看,白飛星的確是個一等一的搭子。
顏值高,身段兒棒,武功強,配合度一流,還會鋪床疊被伺候洗漱。
但要是這樣不穩定,發起火來跟個核彈一樣的話,為了小命計,他肯定得再慎重考慮一下。
也幸虧是他,身體素質驚人。
若是換個普通人,就剛才這一下,最多只剩半條慘命。
“剛剛那一瞬,飛星境界松動。”
“哦?”
“宗師六重橋。飛星卡在第一重已經一年半之久,剛剛怒不可遏時,感到了橋在松動。”
“這些金釵,你也看懂了?”
“嗯。十二歲那年生日,師姐送了飛星頭上戴的這根釵,慶賀飛星金釵之齡。”
白飛星說著,清眸直視袁燁。
相識以來第一次如此堅決:
“先生暫在此休息,飛星斬了他便回。”
“斬了他?你這是報仇還是報恩?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袁燁語氣淡的沒有一絲情緒,“欠了這么多債,沒償還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他死不了!”
他此時完全沒有考慮過一絲關于那件寶貝的因素。
可以說到了此刻,探寶已經不是第一要務!
能拿到就拿,拿不到去球。
以他對九玄世界的了解程度,選擇面大大的。
先狠狠干廢這何家,求個身心舒暢,念頭通達再說!
白飛星星眸微閃,看著袁燁的臉,漸漸平復下來。
“嗯我信先生的。”
袁燁這時才發現,少女宗師膚若凝脂的小手,還緊緊握著自己。
反手用力握了下,松開。
“去何敦那里看看。”
……
何敦的書房,是和茶室結合在一起。
面積不大,藏書頗豐。
而且看得出來主人樂于創作,層層疊疊的稿件,擺的幾乎沒有任何下腳之地。
白飛星沒有發現能藏機密的地方。
袁燁覺得不應該。
就憑這廝被父親要挾書寫罪狀時,還有那么澎湃的表達欲,根本不可能不偷偷記錄!
搜索后發現,原來這貨根本就沒有藏。
無數的私密記錄和感想,混同其他八股文章、詩詞歌賦、繪畫涂鴉……
就那么亂七八糟疊在廢紙簍里。
將“燈下黑”做到了極致。
可要說隨意丟棄,也不像。
袁燁總覺得他應該是有自己的一套擺放邏輯,隨時可以準確抽拿,但一時半會兒也琢磨不明白。
仔細搜檢的話,工程量太大,只能先看看最邊緣的,距離現在時間最近的一簍。
剛翻了幾頁,鼻間忽然傳來熟悉的清冽香息。
一只欺霜賽雪的皓腕出現在眼前。
蔥白似玉指間,捏著兩張紙。
不知是不是錯覺,少女宗師的指尖,此刻竟微微有些顫抖。
抬起頭,是白飛星鋒銳幽靜的雙眸。
異常明亮,但卻不是璀璨星辰,而是肅殺的劍光。
“鐵錘于的。”
鐵錘于?
袁燁頓時想起了那個在興苑客棧請過自己二人一頓酒菜的憔悴老哥。
心頭頓時有了幾分猜測。
接過紙頁之后,迅速瀏覽。
終于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居然也是“禍起金釵”。
鐵錘于的女兒今年剛好十二。
運氣不好,入了何智元老匹夫的眼。
哄騙不成,安排手下盜匪強搶時,被鐵錘于的兄弟發現。
那兄弟也是竟真是個肝膽相照的,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敵眾我寡,實力懸殊,直接拿命上。
盜匪被他一腔血勇所懾,姑娘竟被遍體鱗傷的他給救了回來。
可悲的是,這一切都是在何敦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他純當是貓抓老鼠,并未出手。
待鐵錘于媳婦一起追過來,三人匯合一處,他才動手。
鐵錘于的兄弟、媳婦,他是放在一起慢慢泡制的。
一個義氣干云,一個忠貞,都是一等一的硬骨頭,讓他回味了好久。
一個半月后,鐵錘于從脂陽山歸來。
興高采烈的來到何家商行,將拿命換來的寶貝換了些銀錢。
好巧不巧,恰是老東西目前手里攥著,視若珍寶的那件。
“……老賊說了,鐵錘于是下一個目標,務必問出每一處細節。
眼下風聲緊,暫時偃旗息鼓。
講心底話,我很同情這位于兄弟。
每到夜深人靜都替他難受。
麻繩專挑細處斷,草他媽的天道何其不公!
但不得不說,又極興奮。
到時候進行到一半,待他受刑不過時,突然告訴他一切真相,呵呵,應該能夠再多玩很久了吧……”
袁燁三呼三吸,泄掉廢氣。
干他娘的,一幫殺千刀的畜生!
別說白飛星了,特么的再看下去,他感覺自己都快要直接破境了!
“先生,飛星自幼修的是劍閣的《諸因劍典》。
講究一飲一啄,一花一果。
吃了鐵錘于的飯,看不到便罷,既然遇到了,不替他斬上了這一劍,無法念頭通達。
不要說踏上二重橋,只怕還會心神受創,跌了境界!”
“斬!”
袁燁這會兒義憤填膺,也管幾把不了那些周密報復計劃了。
“算我一個,咱們一起上,先廢掉修為挑斷手筋腳筋,斬個半死殘廢透口氣,然后再拉出去給苦主街坊鄰居們也都爽爽。”
白飛星怔了下,竟也覺得不錯。
“好。”
她剛說了個好字,突然咦了一聲,側耳聽了片刻。
“魯家的人來了。”
袁燁心頭冷笑。
來得好,一丘之貉,一塊干死拉倒!
“竟是個女的,好像已經打起來了。”
“……”
袁燁心頭一動,不會這么巧吧?
魯家最后真派來個女的,何家直接把她當白飛星給伏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