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豪酒店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醒來，窗外已是陽光明媚，直到與容寶齋的這筆黃金交易塵埃落定，兩千多萬巨款安穩地躺在銀行賬戶里，衛遠心頭一塊巨石總算是落了地。

想到72小時的“系統冷卻期”也尚未結束，衛遠決定好好放松一下，體驗一下京城這座千年古都。

帶著一身輕松，衛遠特意在酒店附近尋了家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老字號早餐鋪子。

“掌柜的，來碗豆汁兒，一碗炒肝兒，倆焦圈兒！”

衛遠學著旁邊大爺點的早餐樣式也有樣學樣的各點了一樣，心想終于要見識見識這傳說中的京城“地道”了。

炒肝兒和焦圈兒很快上桌，焦圈兒炸得金黃酥脆，炒肝兒濃香滑膩，澆著厚芡蒜汁兒，吃一口就讓人停不下來。

遠風卷殘云般掃蕩著這兩樣，口齒生香，連連點頭。

最后，帶著點“朝圣”的心情，衛遠端起了那碗色澤灰綠、表面凝結著一層薄膜的豆汁兒。

來之前就在網上做了“功課”，知道這玩意兒評價兩極分化嚴重。

衛遠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暗忖：“不就是味道重點的豆漿嘛，能難喝到哪去？”隨即湊近碗邊，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小口。

“噗——！”

那味道入口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極其強烈的酸餿氣息直沖天靈蓋！

就像是在酷暑天里打開了一壇腌制過頭的咸菜缸，又或者誤嘗了什么發酵過度的泔水，衛遠的味蕾瞬間發出絕望的警報！

他根本控制不住，猛地扭頭將嘴里那口生化武器般的豆汁兒噴在了地上，嗆咳不止，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哎喲，小伙子頭回喝吧？”

鄰桌坐著的一大爺食客，不以為忤，反而樂呵呵的：“甭急，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下次再試試？”

衛遠忙不迭地擺手，灌了好幾口清水才壓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指著豆汁兒哭笑不得： “別...別...您這老京城的豆汁一般人還真享受不了！”

衛遠算是徹底領教了這京城特飲的威力，心有余悸地將那碗豆汁兒推到最遠，好在炒肝兒和焦圈兒及時拯救了他的味蕾，填飽了肚子，也算不虛此行。

解決了早餐雖然是有點慘烈的體驗，衛遠招手攔了輛出租車，目標直指紫禁城——故宮博物院。

雖說以前來京城出差跑業務也沒少來，但那都是為了生計奔波，衛遠壓根沒心思也沒精力進去一探究竟。

這次，衛遠終于能以一個純粹的游客身份，去感受那份沉淀了六百年的皇家氣派與歷史滄桑。

穿過天安門廣場，踏進巍峨的午門，一座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宮殿群在眼前鋪展開來，高達數丈的紅色宮墻，金黃色的琉璃瓦頂在秋日的陽光下閃耀著莊嚴肅穆的光芒。

衛遠仰頭看著太和殿那象征著皇權至高無上的巨大屋頂和螭吻神獸，只覺得一股歷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自身渺小如滄海一粟。

在購票處衛遠又租賃了一個講解耳機，一邊走一邊看一邊邊聽：“故宮始建于1420年，前身便是明清兩代帝王的皇宮——紫禁城。它占地足有100余萬平方米，現存古建筑約9000間，是世界上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木結構宮殿建筑群！”

“外朝是權力的核心，以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為中心，皇帝在這里舉行盛大的典禮、朝會群臣、宣示權威……”

“內廷則以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及東西六宮為主，是帝后及其家眷生活起居和處理日常政務的地方……”

“如今的博物院收藏著超過186萬件/套的國之瑰寶，涵蓋書畫、青銅、陶瓷、鐘表、織繡等25大類，其中珍貴文物占比達90%，一級文物更是超過8000件/套！直到1925年10月10日，這里才真正從皇家禁苑變成了面向百姓開放的博物院……”

衛遠漫步在開闊的殿前廣場，指尖撫摸著白玉欄桿上冰涼的雕紋，踏過磨得光滑如鏡的金磚地面，穿梭于幽深復雜的宮巷回廊。

他隔著玻璃欣賞著展柜里巧奪天工的金器玉飾，驚嘆于古代匠人的無雙技藝；駐足于《清明上河圖》（復制品）前，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繁華市井氣息；也偶爾會在后宮嬪妃的小院落里，想象著深宮高墻內曾經上演的悲歡離合與無聲硝煙。

從清晨九點踏入宮門，直到下午四點過了衛遠才意猶未盡地從神武門走出，此刻衛遠只覺得走得雙腿酸軟，但精神卻無比充實，仿佛被那深厚的文化底蘊洗滌了一遍身心。

晚上，肚子又叫囂起來，衛遠自然不肯放過體驗另一項京城經典——老北京涮羊肉，他直奔東來順老字號。

熱氣騰騰的紫銅鍋端上桌，清湯翻滾，僅飄著幾段蔥姜。

很快，幾大盤切得薄如蟬翼、紅白相間的新鮮羊肉片擺了上來，與衛遠常吃的麻辣川鍋不同，這里講究的就是一個“鮮”和“本味”。

夾起一片羊肉，在滾湯里三起三落，顏色由鮮紅轉為誘人的灰白，衛遠立刻撈出，蘸上由芝麻醬、腐乳汁、韭菜花、蝦油等秘制調配的“二八醬”，一口送進嘴里。

嘖！羊肉的鮮嫩多汁瞬間被濃郁的醬香包裹、激發，在味蕾上炸開，醇厚鮮美，毫無膻氣，只有滿口的肉香回甘，沒有復雜的香料搶奪味覺，羊肉本身的甘美被發揮到了極致。

“舒坦！”

衛遠吃得額頭冒汗，大呼過癮，配上糖蒜和燒餅，這頓火鍋直吃得他心滿意足，比起早上豆汁兒帶來的糟糕體驗，晚上“東來順”這頓涮羊肉衛遠算是徹底吃美了。

夜幕降臨，等到衛遠重新回到萬豪酒店房間，飽腹感和游玩帶來的疲憊一起涌來。

靠在寬大的落地窗邊，俯瞰著宣武門外的璀璨夜景，衛遠開始認真思考起“衛氏機械廠”的未來。

坐擁“系統”帶來的財富和時空穿梭的能力，守著父親留下的那個能耗高、污染大、產能低的瀕臨倒閉的工廠，顯然是不行了。轉型勢在必行！

但具體做什么？衛遠蹙起了眉頭。

作為世界工廠的華夏，制造業競爭慘烈到令人窒息。

即便他下血本升級設備，作為一個沒有核心技術積累、規模有限的小廠，想在現代市場的紅海里殺出重圍，難度不亞于登天，衛遠敲著太陽穴，反復權衡。

忽然，一個念頭劃過腦海：守著金山銀山何必去搶銅板？

自己手握“系統”神器，擁有的是1937年那個時空的廣闊市場！與其在現代卷得頭破血流，不如想想1937年的華夏真正需要什么？

他立刻打開電腦，搜索起1937年前后華夏的物資狀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衛遠自己都無語了。

從19世紀中葉鴉片戰爭開始，華夏經歷了漫長的戰亂和動蕩，到了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時，整個國家已滿目瘡痍。

糧食？長期短缺！

能源？匱乏！

武器彈藥？當然奇缺！

棉布？供不應求！

藥品？稀缺到令人絕望！

可以說，那是一個瀕臨滅國邊緣的貧窮農業國，對于一個擁有現代工業產物的“供應商”而言—做什么都是賣方市場！

“棉花、糧食、藥品、金屬、日用百貨……這哪是缺什么的問題？”衛遠對著屏幕苦笑搖頭，“這根本是啥都缺！整個一大藍海啊！”

轉型方向清晰起來：未來的“衛氏機械廠”，核心市場定位于1937！生產的產品必須服務于那個時代華夏最迫切的戰時需求。

武器彈藥？衛遠第一時間否定，自己這小身板可經不起執法部門的“關照”，怕是有命搞沒命花。

很快，幾類可行且風險相對可控的范疇在腦中列了出來：

食品加工：罐頭（肉類、水果）、壓縮餅干、白砂糖等易保存、高能量的軍需民需食品。

棉紡織物：紗布（急需的戰場醫療用品?。?、繃帶、基礎的軍服、被褥面料等。

基礎醫藥產品：消毒酒精、碘酒，以及——最為關鍵，堪比黃金的戰場神藥——磺胺類抗菌藥（比青霉素普及略早且易量產）！青霉素后續再想辦法。

五金工具與日用品：高質量的刀具、鉗子、扳手等工具，甚至火柴、肥皂、針線等基礎日用品在那個年代也是珍貴物資。

當然，這一切構想都繞不開一個關鍵瓶頸——“系統”的穿越載重限額！

衛遠清晰地記得，首次穿越時，可憐的100公斤上限連他自己體重都包含在內，幾乎干不了啥，他趕緊凝神溝通“系統”。

片刻，一絲笑意爬上了衛遠的嘴角。

“系統”能量在首次成功交易后確實穩步恢復，現在穿越的載重限額已經提升到了500公斤！雖然依舊不算多，但比起當初，無疑是一個質的飛躍！

衛遠拿出酒店的記事本，一邊對照著在網上查到的資料，寫寫畫畫起來：

“面粉加工設備？罐頭封裝線？小型紡紗機？醫用酒精提純塔？……磺胺的生產工藝復雜，得研究下專業的合成設備……以及對應醫療產品生產的特殊執照……”

沉浸在規劃藍圖中，衛遠忘記了時間流逝。

直到瞥了一眼屏幕：晚上11點！他猛地想起一件要緊事——答應王掌柜的下批貨還沒采購呢！

上次交易完成后的閑聊中，衛遠隨口說了句手上不光有奢侈品，其他西洋緊俏貨也有門路搞到一些。

王掌柜那雙精明的眼睛瞬間放光，立刻主動向衛遠下了筆新訂單：100副老花鏡、100副墨鏡，還有最為緊俏的50支“盤尼西林”（青霉素），總價2萬塊大洋外加50根1兩規格的小黃魚（金條）！

由于衛遠堅持黃金結算，這筆買賣算下來差不多能換到25根十兩大黃魚。

想到容寶齋那32萬一根的收購價，衛遠嘴角不自覺的上翹了起來—800萬人民幣！扣除微不足道的采購成本，簡直是暴利！

王掌柜暫時沒有再訂奢侈品，周家口畢竟是小地方，衛遠上次帶來的那批名表鉆飾足夠他消化一陣子了。

“這生意，比賣“面粉”可帶勁兒多了！還合法！”

衛遠咂咂嘴，金錢的刺激瞬間驅散了所有疲憊，他立刻掏出手機，點開淘寶，開始瘋狂采購。

老花鏡和墨鏡好解決，輸入關鍵詞，找到信譽高、評價好、發貨快的旗艦店，材質選樹脂防藍光鏡片，鏡框選合金材質，款式挑經典商務款和時髦蛤蟆鏡各一半。

幾百塊錢一副的東西，放到1937年絕對是頂尖“洋貨”品質，下單付款一氣呵成。

輪到采購“盤尼西林”時，衛遠傻眼了。

搜索結果顯示一大堆藥物科普和藥店鏈接，但線上旗艦店無一例外顯示“本品為處方藥，需憑醫生處方購買”或直接缺貨！正規渠道根本不讓網購！

衛遠盯著屏幕，眉頭緊鎖，去線下藥店批量購買？沒有處方是行不通的，而且50支的量也太扎眼，容易惹麻煩。

診所？也不行。

“該死……卡在這關口了？”一股煩躁涌上心頭。

難道要聯系王掌柜退貨？想到那誘人的50根小黃魚和800萬人民幣即將飛走，衛遠心疼得像被剜了一塊肉。

就在這時，他盯著搜索框里自動跳出來的相關商品“獸用青霉素”，靈光一閃！

“對??！獸用的！”衛遠猛地一拍大腿，雙眼放光，“不就是青霉素嗎！成分都一樣！人能用青霉素，理論上獸用純度高的人用一樣效果好?。　?

衛遠興奮地點開相關店鋪，果然，獸用青霉素粉劑在網上可以敞開購買，而且價格低廉得令人發指！

100萬單位一支的粉劑，批發價不過幾毛錢人民幣！他迅速鎖定了一家銷量高、評價好的獸藥旗艦店，衛遠仔細閱讀著商品詳情頁的說明，臉上漸漸露出狂喜之色。

“單支粉劑含量高達400萬單位！輕癥患者40-80萬單位一次，一天兩次就足夠！就算是重癥肺炎、危及生命的感染，一個完整療程（2-6天）用到480萬單位也完全能覆蓋！”

衛遠心中默算，震驚不已，“這一支獸用粉，頂得上1937年美國產最高規格‘盤尼西林’（最多20萬單位）至少20支的用量！”

“純度＞99.9%！幾乎就是純粹的青霉素！”這品質放到那個年代，絕對是碾壓一切的存在！

要知道，1937年美國產的所謂“盤尼西林”，一支瓶裝凍干粉大多只有可憐的10萬-20萬單位，里面含有的有效成分（青霉素）可能連50%都不到，還混著大量未提純的雜質。

即便如此，一支也需要一根小黃魚才能換到，并且有價無市，是真正能從閻王爺手里搶人的救命神藥！

“這簡直是開掛??！”

衛遠樂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毫無心理負擔地下了單，“別說獸用，就這純度和單位，放到那個年代，叫它‘神藥’都委屈了！我這已經算良心價了！王掌柜，你賺大了！”

隨即衛遠快速下單50支400萬單位的獸用注射用青霉素粉劑，并額外備注了需要配套的無菌注射用水，解決心頭大患，衛遠頓感神清氣爽。

而在衛遠為他的“跨國”倒賣生意在京城舒適酒店里忙得不亦樂乎時，在遠離京城的周家口城外三十里，一個名叫孫家灣的普通小村莊里，氣氛卻凝重得多。

那個當日從“永昌號”告假出來的年輕小伙計——鎖子，正緊張地站在一間低矮農舍的土炕前。

昏黃的煤油燈光下，映照著他風塵仆仆的臉龐和掩飾不住的急切。

他對面炕沿上坐著一位身材敦實、面色黝黑、眉宇間帶著風霜痕跡的中年漢子，正是周家口地下黨區大隊的負責人——老吳。

“……吳隊長，情況就是這樣?！?

鎖子壓低聲音，語速很快但很清晰，將那天親眼目睹衛遠與王掌柜交易鉆石、手表、和擁有“盤尼西林”的供貨渠道，以及衛遠展現神秘身份和背景的細節，一五一十、詳盡無遺地匯報了一遍。

“……他親口對掌柜的說，這種‘盤尼西林’他那里有貨！只要價錢合適，需要多少他就供應多少！

一支，一根小黃魚！王掌柜當場就訂了50支！”鎖子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上了一絲顫抖。

安靜的農舍里，煤油燈芯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老吳那粗壯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炕桌邊緣，黝黑的臉上不見喜怒，但那雙藏在厚厚眉毛下的眼睛，卻亮得嚇人，仿佛有火焰在瞳孔深處燃燒。

“盤尼西林……能持續供貨……”老吳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木頭，“鎖子，你確定沒聽錯？確定他拿出來的是真貨？”

“絕對不會錯，吳隊長！”鎖子用力點頭，“而且那派頭，還有他說的話……他絕不是普通人！”

老吳沉默著，作為經歷過無數次戰斗、親眼目睹過太多戰友犧牲的老革命，他太清楚“盤尼西林”這三個字意味著什么。

這種傳說中的神藥，別說他們這一個小小的區大隊，即便放在軍分區甚至是集團軍總部的戰地醫院也是鳳毛麟角！

每一支的使用，都必須由院長上報，層層審批，最終由師級甚至更高級別的首長親自簽字批準！因為實在太珍貴、太稀缺了！

而對于他們這些活躍在敵后戰斗、缺醫少藥、常常只能靠意志力和土方子硬抗的區大隊、游擊隊來說，“盤尼西林”更是一個被神話了的名詞！

他們只能從重傷被送到后方的戰友口中聽到關于這種神奇藥效的描述，連實物長什么樣都沒見過！

多少次了？那些在敵人掃蕩中英勇負傷，本不該犧牲的優秀戰士，就因為沒有有效的抗菌藥，傷口感染化膿，最終在無休止的高燒和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中痛苦地死去。

他們年輕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最終只剩下無力的低吟和空洞的眼神……那些畫面像最深的烙印刻在老吳的腦海里，每一個倒下的戰士，都像在他心頭剜下一塊肉。

如果有藥……如果有足夠的、可靠的“盤尼西林”來源……

老吳猛地站起身，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搓了把臉，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走到窗邊，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仿佛能看到遠方山區里那些在缺醫少藥中煎熬的戰友。

“五十支……”老吳低聲念叨著，猛地轉過身，眼中是前所未有堅決。

“鎖子！這件事，列為我們區大隊當前的頭等任務！你立刻返回‘永昌號’，務必給我牢牢盯住這個叫衛遠的人！摸清他下次來周家口的時間、落腳點！要像釘子一樣給我釘??！

不惜一切代價，保持接觸！記住，態度要‘自然’，要像尋?；镉嬘懞么笾黝櫮菢樱^不能暴露！但同時，一定要想方設法，哪怕攀上交情，也要給我‘搭上’這條線！

至于錢？他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只要能搞到藥，砸鍋賣鐵老子也認了！”

老吳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決心，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衛遠這根線，他無論如何也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