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舊金山街頭警笛聲此起彼伏。

鱗次櫛比建筑落下的陰影將雙子殺手的身形勾勒了出來，兩人一前一后，步伐出奇契合，同時邁出左腳，爾后是右腳。

當前的男子看了看停在街邊的環衛車，視線順勢落在地上。

他的視界內，密密匝匝的腳印在地面交錯著，男子先是鎖定了從環衛車下來的一雙腳印，隨后在街面大小、輕重不一的無數腳印中，確定出雷洛的前行軌跡。

“怎么樣？”身后的同伴問。

“我已經找到殺手的足跡了?！蹦悄凶踊亓艘痪洌呦蚶茁暹M入的巷子。

狹窄的巷子彌漫著酒精、尿水的味道，海風貼著地面掠過時，垃圾袋、衛生紙翻滾著。

公共廁所就在街邊，扎帳篷的流浪者從里面取水洗漱、或者是洗澡，整片區域的地面濕漉漉且粘滑，污水匯聚城一股股細流，流淌向排水渠。

雙手殺手中走在前面的男人眉頭皺了起來。

雷洛的腳印被沖刷掉了。

“遇到麻煩了?！碑斍暗哪凶幼匝宰哉Z。

身后的同伴道：“再走走?！?

穿過廁所前方的公共區域，地面依舊濕噠噠的如被細雨澆灌過一樣，哪里還有雷洛的腳印。

那男子臉上冒出細密冷汗，反復的來回走動，時不時蹲身觀察。

鄧公麟穿著人字拖從廁所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雙子殺手，飛速的扭頭。

常年生活在龍蛇混雜的區域，看風水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兀自超出前身當過業務員的雷洛。

感官告訴他，眼前的這兩人非尋常人，而且是社團的，莫招惹。

他低頭飛速離去。

……

雷洛渾然不知道一場危機和自己錯肩而過。

回到公寓，他洗漱之后盤坐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電腦。

關于酒吧的槍殺事件及其環衛車撞飛兩輛越野車的帖子已經被頂上了熱搜。

《菲爾莫爾區上演‘激情與速度’》

《舊金山不眠夜，社團火拼是秩序的喪失還是警察局的無能》

《從武道館到酒吧，是偶然還是守道者在行動?！?

《殺手身份猜猜看》

雷洛逐一點開帖子閱讀，里面有手機拍攝的照片、視頻，都是環衛車碰撞越野車的一幕，沒有涉及駕駛室清晰的圖像，他退出網頁，起身舒展腰肢，做了幾下肌肉的拉伸，上床睡覺。

……

晨光熹微，他起床洗漱后照例在腰腹、小腿捆綁沙袋跑步。

跑步到大橋方向，熟悉的人影再一次出現在視線內。

身穿破西服的鄧公麟蹲在地上，看著橋洞那邊。

身材火辣的拉美女子應該是居無定所的流浪者，近期都居住在橋洞。所以鄧公麟卡著點過來偷窺。

他放低腳步，走過去踢了一下對方。

力量很輕，鄧公麟跳了起來，看到雷洛，謹慎地道：“怎么又是你？”

“你怎么又在偷窺？”

“只是隨便看看，又不招惹你?！彼÷暤慕忉?。

身材火辣的拉美女子依舊在做普拉提，雷洛視線收回來，看似隨意地問道：“早上看到新聞，這邊發生了幫派火拼，你可聽到什么動靜？”

鄧公麟吃驚問：“真的？”

“你沒看新聞？”

“流量要錢的?！?

“你還不如回國。”

“出來了如何能回得去。”鄧公麟摸了一根煙，“吸不？”

“謝了。不吸?！?

鄧公麟點著，自言自語道：“難怪昨晚看到有人在街道搜來搜去?！?

“你看到了，警察？”

“不，兩個相貌一模一樣的人，像是雙胞胎，就在公廁那邊的街道，很仔細的查看地面。”

雷洛激靈靈一個冷顫，自己前夜就是從公廁所在那條街繞行回公寓，這是巧合還是被追蹤了？可要是被追蹤，沒道理呀，別說是人，警犬都做不到。

“然后呢？”

鄧公麟說道：“不敢看，我是上廁所時遇到了，對方一看就是社團的狠人。”

雷洛有點危機感。

復制了阿杰格斗能力的自己還遠沒有到隨心所欲，主宰自己命運，舉手間就將三聯幫這樣社團飛灰湮滅的能力。

當前做的無非人在暗中攪渾舊金山社團所在的這團水，先讓三聯幫無暇顧及雷秋實、莊破，自己慢慢擊殺，找到販毒的線索，將緝毒局探員海蒂拉進來，所以當下環境中，容不得有絲毫出錯。

小心使得萬年船。

可要說鄧公麟提及的兩人是三聯幫殺手，還是說不過去呀。

怎么追蹤的？

雷洛想到了東區警署的光頭隊長貝隆。

或許可以從對方口中打探到信息。

“想不想做一份正經工作?！?

鄧公麟問：“什么？”

“家具廠，你看看能做什么。”

鄧公麟索然無趣，“謝了！”

他如此答謝，心里面卻是想著雷洛似乎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看來也沒必要搬離貧困區。

“不去？”

“其實看風水也是很有前景的職業?！?

雷洛聳肩。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不客氣，多替我準備幾張不記名卡，老人機?！?

鄧公麟那雙死魚眼盯著雷洛，“你搞詐騙?！?

雷洛“嘿”一笑，揮了揮拳頭，對方縮著脖子退后一步，他已經轉身跑步了出去。

……

回到公寓，雷洛通過中介確定了幾處公寓樓。

他自是不著急工作，自武道館拿了三十二萬美元，足夠相當長時間內的開支，搬遷出去的好處是行動方便。

開車看房途中，雷洛到了海岸公路，將一張不記名卡插入老人機，撥通了貝隆電話。

嘟嘟幾聲，聽筒那邊傳來低沉的說話聲：“哪位？“

雷洛靠著福特野馬，視線內是海浪翻卷的西太平洋，濕潤的海風徐徐吹來，吹面不寒。

“槍法很精準。”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笑意

“昨晚菲爾莫爾區的事情是你搞的？”

“你很聰明?！?

“除了你這個混蛋我想不到其他人?！?

“警局調查怎樣？”

“無可奉告?！?

雷洛笑著道：“警局最好不要緝拿到我，否則會供出隊長?！?

“FK！”

“幫我打探兩個人，相貌一致，昨晚可能去了現場?！?

“是三聯幫的人?！必惵〉姆磻龊趵茁逅?，但不過一剎那，他就反應過來了，警署的光頭隊長是真擔心自己被三聯幫抓住，他可是射殺了到海灣城堡的阮姓頭目。

“什么來歷？”

“這兩人幾日前才出現在三聯幫，以前沒見過，他們看過武道館的尸檢報告?！?

“警局允許看尸檢報告。”

“不違反聯邦法律。”

“呵，住在哪兒？”

“漁人碼頭?！?

“多謝。合作愉快！”

雷洛掛斷電話，將老人機扔入大海，靠車沉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