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聽著周圍恭維，嘚瑟道：“祝杰，你小子聽到了嗎？”

“檬檬跟我那叫天作之合，跟著程實那叫珍珠掉進了臭水溝！”

“你說你兄弟，放著好好的中戲導演系的大一新人王不繼續努力，居然跑來玩什么音樂！”

“我看啊，他是江郎才盡！不中用的新人王！”

“你放屁！”祝杰揮著手就要沖過去，卻被程實拉住了！

“老實，你丫干嘛！？”祝杰轉頭看著程實：“你學生不方便動手，我這個社會閑散人員沒那么多顧忌！你看我不揍死這孫子！”

程實心里很是受用，有這樣一個成功為你高興，遇事為你出頭的兄弟，是人的一大幸運！

只不過，程實沒有開口道謝，只是誠懇對著祝杰的說道：“竹節兒，我來處理。”

一聲竹節兒，瞬間就讓祝杰軟了下來，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右手。

“得嘞，老實。你自個兒看著辦吧，有事招呼一聲。”

看著祝杰退了回去后，程實又看向黃建：“喝酒歡迎，不喝請走！”

黃建咧嘴笑道：“喝！怎么不喝！'銀錠觀山'！兩杯！”

隨后便帶著牛檬檬往里走去，路過祝杰的時候，還向對方挑了挑眉：“向你兄弟學著點兒，什么叫顧客是上帝！”

酒吧發生這種小插曲，大家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尤其是當事人之一還是程實，所以大家很快就把話題轉到了球賽上，免得尷尬。

祝杰也很快的把這兩人拋在了腦后，緊張的看起了球賽。

終于在他不斷的催促和祈禱下，電視機里傳來黃建祥那熟悉的結尾：

“科里納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聲！”

一切都如程實記憶中的那樣，毫無變化。

“嘿喲！！”祝杰直接跳了起來，轉身便給了悵然若失的程實一個熊抱：“老實！你丫牛大發了！！！”

程實被祝杰抱得上下一震一震的。

兩眼失神的感受著霓虹燈牌和墻上黑白的胡同照片在自己面前不斷的晃動。

前世中的記憶已經被完全驗證！

自己帶著這些寶貴的記憶重新來到了2002的燕京！

隨著決賽的落幕，“空瓶子”酒吧氣氛變得十分熱烈。

雖說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但是酒吧的酒水消費卻是節節攀升。

畢竟贏了要喝酒慶祝，輸了更要借酒消愁！

這時候的酒吧也沒有那么多規矩，期間就有幾個音樂的玩咖上去唱了幾首原創的歌曲。

雖不是很驚艷，但是在這種氣氛的烘托下，大家也都給面的鼓掌鼓勵。

待到一個穿著皮褲的青年唱完之后，黃建把酒杯往桌上一擲：

“程實，你不是這個酒吧的駐唱嗎？怎么沒聽你上去唱一首？”

“來！今天賭巴西贏了兩千塊！”

“你上去唱首歌，就當是黃師兄給你的小費了！”

“畢竟是中戲大一的新人王嘛！賣唱也值這個價位！”

兩千塊的小費像是施展了一個靜聲術，讓歡鬧的酒吧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圍坐的顧客或是貪婪，或是羨慕；

也有一些抱著當時代特有的道德感，對黃建過分的侮辱行為而怒目而視！

“孫子誒！活膩歪了！找削呢是吧？！”祝杰拽起酒瓶子指著黃建怒道。

程實趕忙按下了祝杰的手，萬一一瓶子下去，這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眼神掃過有些酒氣上頭的黃建，然后定定的看著牛檬檬，過去的一切如云煙在眼前晃過。

牛檬檬也毫無畏懼的和程實對視著，眼神中也帶著一絲絲玩味和趾高氣昂的挑釁。

像是用前任的落魄與不得志，來證明自己當時的選擇是多么正確。

程實不屑的搖了搖頭，呵，女人！

往側邊走了幾步，取出在吧臺后面的吉他。

民謠很窮，但是吉他很貴。

程實用著這些時間多積累的經驗和能力，輕輕一掃，吉他就發出了純凈的音質和豐富的音色。

在這個安靜的過分的酒吧里，延音悠長。

底下的顧客看著程實的行動瞬間議論四起。

“他居然認了？就這樣服了？哪還有一點原創音樂人的骨氣！”

“那是兩千塊啊！王哥在那個生意最火爆的酒吧，一晚上才150塊，他這唱一首歌就抵別人十多天的辛苦了！”

“那又怎么樣！反正換我，我就不去。這他媽比戴綠帽還讓人惡心！”

“我早就看出來了，從一開始讓這兩人進來，就是沒種！”

“誒！錢難掙屎難吃啊！”

祝杰聽著顧客的議論心里很不是滋味！

從小到大，他知道自己兄弟是多么的有才氣！

而才氣和傲氣幾乎可以說是一體兩面的事情，

祝杰有時候都覺得程實的性格都不能用“傲”來形容；

說是乖張也不為過！

不然一般人怎么可能考上了中戲導演系，說不當回事就不當回事！

一股腦兒的就瞬間玩起了音樂！

而現在，對方居然為了自己這間破酒吧忍氣吞聲！

可想而知，那滿不在乎的表情下，內心是多么的難受！

他大爺的！大不了這個破酒吧勞資不開了！

程實倒沒有在意外面的紛紛擾擾，他早就想好了反擊的方式。

前世橫店的經歷磨圓了自己的棱角，

但這都重回到2002年了，哪能被人這樣蹬鼻子上臉！

想來拉踩我？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掃過了幾個和弦之后，程實一下子拍住了吉他的琴弦。

學著李綜勝的嘮嗑般的唱腔，帶著一些長輩對晚輩說教的口吻，清唱道：

“分手應該體面，保留告別的尊嚴…”

兩句清唱一出，原本有些窸窸窣窣的酒吧瞬間就陷入了寂靜！

像是鵝毛大雪后的冬天，悄無聲息！

陡然間，在下一刻，酒吧里坐著的音樂發燒友們此起彼伏的吹起了口哨！

老顧客們都知道，其實程實的嗓音有些特別。

明明長的干凈文藝，也不抽煙，卻有一副不符合他外表的煙嗓。

加上這獨特的唱腔不由的讓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最關鍵的是這兩句歌詞，真他娘的應景啊！

之前還以為程實屈服在金錢之下，沒想到這貨在這兒憋著壞呢！

提氣！

太給音樂人提氣了！

音樂人就應該這么反擊！！

誰還能說程實是慫貨沒種？

坐在靠前位置的牛檬檬臉色鐵青，恨的牙癢癢，握著酒杯的手指關節紅里透白。

體面？！

這是說我不體面？

就你一個破酒吧的小駐唱，能有什么體面！

還說告別應該保留尊嚴？！

那是告別嗎？

是我追的你，但也是我單方面甩的你！！！

程實，你就只配爛在這個地方！

坐在牛檬檬身邊的黃建卻不是那么激動。

雖然他知道歌詞的意思是說自己的女友牛檬檬做的不地道，

但是情場也是成王敗寇，輸了就是輸了。

我黃建才是贏家。

即使有那么一些臉面上的不好看，那也是牛檬檬的事情，和我黃某人有什么關系？

于是，黃建抿了一口酒，滿不在乎的叫囂道：

“喂！你這是唱歌還是朗誦呢？”

“要是朗誦的話，可沒什么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