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羅堅這邊,可就有點慘了。
他將自己的頭和四肢全部縮在龜殼內,就在梁柱的陰影處靜靜等待,直到聽見屋內傳來敖螭的怒吼聲。
這才迅速地爬了進去。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堪堪爬到門邊時,緊閉的大門忽然被撞開,龍女敖珠重重摔了出來,雖是口吐鮮血,衣衫不整。
但臉上卻掛著得意的笑容。
只是忽然間,覺得臀下有點硌人,伸手掏出,才發現是一個龜殼。
烏龜殼雖然堅硬,但實則有許多神經,如此陷入她的臀肉之中,痛苦倒不覺得什么,只是氣在下流。
因此讓羅堅極為難受。
待敖珠將羅堅拿起在面前時,羅堅的烏龜腦袋從龜殼中伸出,喊道:“張嘴。”
說話間,便吐出了一枚黃澄澄的藥丸。
敖珠反應了過來,張開了紅唇,便將那藥丸吞入腹中。
“多謝。”
她致謝一聲,從地上站起身子,便見一道癲狂的身影,從破開的宮殿大門沖了出來。
惡蛟敖螭滿面猩紅,渾身鮮血如同沸騰般,使得他燥熱難耐。
只是這種燥熱,并非欲火中燒,實乃體內有一股火焰,在焚燒。
身上的鱗片紋路間,滲出灰燼般的細屑,那是他的血肉法力,正在被火焰焚燒蝕化。
口鼻呼吸時帶出黑煙,氣息灼熱如吞炭,引來江水吞下,亦覺喉間滾沸。
“你對我做了什么?”
敖螭嘶聲低嘯。
敖珠不理,反而對羅堅說道:“羅上仙,他中了龍蝕燼之毒,一個時辰后,便會毒發身亡,神仙難救,咱們還需拖住他一會兒。”
羅堅卻道:“只是拖住他一會兒,倒也不難,但若是老龍王趕到此處,那我也無能為力。”
卻在此時,耳畔響起陸通秘傳。
“他大概率沒空過來。”
鱔將軍領著一隊蝦兵蟹將趕來,眼見這等場景,不由長須一挑,也是愣在原地。
明珠公主不愿下嫁,整個龍宮水府都知曉。
但卻也沒想到,公主如此剛烈,在新婚之夜使了個手段,竟迫害新姑爺至此。
她當真不顧及潁川龍宮水府的臉面了么?
“你們來的正好,快將這賤龍與青龜抓住,事成之后,我親自向龍王為爾等請功。”
敖螭想要壓制體內奇毒,自騰不出手,他向鱔將軍出言吩咐,奈何對方卻是紋絲未動。
“這事兒,還需請龍王爺爺前來定奪。”
鱔將軍如此說道。
敖螭聽完氣的七竅生煙,他算是知道了,贅婿沒有人權,看似風光,卻根本算不上龍宮的主人。
區區鱔將軍,也不聽他的。
“好!”
敖螭沉聲道:“那就一起死吧。”
說話間,他便撐破了身上的織金蟒袍,化作一條渾身漆黑的蛟,張嘴便吐出一道陰腐龍息。
這陰腐龍息朝向的卻不是敖珠,卻是那鱔將軍為首的蝦兵蟹將。
鱔將軍手中開山斧,蕩起一道水墻,陰腐龍息視若無物,直接便將其穿過,而后就將他們罩在其中。
鱔將軍光滑的身軀泛起淤泥,護住全身,勉力抵擋下,只能護住自己不死。
其身后跟來的蝦兵蟹將卻是遭了殃,直接在陰腐龍息下化作黑水。
當然。
陸通并不在列。
他渾身先是蕩起了太陰真炁,將自己包裹了一層,又泛起一道太陽真炁化作的金光,如同包粽子般,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陰腐龍息接觸到第一層太陽真炁化作的金光,瞬時發出滋滋作響的聲音,相互抵消。
待金光消散。
龍息又接觸到太陰真炁化作的護罩,雙雙融合,彼此都想將對方煉化吞噬,卻是落得個同歸于盡,雙雙消弭。
“你們還看?”
陸通脫了險,但也無法保持幻身術,露出昳麗少年模樣,落在了一旁。
羅堅小烏龜兩眼一翻,縮入龜殼之中,龜殼上便蕩起一條黑氣,沿著龜殼盤旋,使出了通靈中的役鬼之術。
他再次施展通靈,但見四面八方,頓時游來了密密麻麻的鬼怨,嘶吼著伸出鬼爪,朝著敖螭抓去。
潁川大江水勢險惡,即便不是妖物作祟,翻船溺死其中的人,也不在少數。
此刻被羅堅施展通靈術喚來,何止數百只怨氣攢身的水鬼。
其中有些水鬼在水中黑暗處修行,已是入了品,此刻也全無反抗,紛紛為羅堅響應。
水鬼實力雖弱,但奈何數量眾多,一時半會兒,敖螭也殺不完。
陸通則是沿著敖螭盤旋,口吐青煙,化作一只只蛙形,在不同方位蹲下,便開始發出陣陣蛙鳴。
“咕呱……”
“咕呱……咕呱……”
“原來這才是六通道人的真身。”
敖珠輕聲言語,眸光異彩。
她此刻退至稍遠處,靜心運轉法力,煉化解藥,并不能參與戰斗。
堪堪布置完了周邊的云蛙,陸通站立之后,這才道:“本神名諱并非六通,而是顯圣真君座下蛙神陸通,卻也不必瞞你,此番前來便是為此惡蛟前來。”
說話間,他就取出了此前白真真送的狐涎香,以法力驅使,便有清香在周遭擴散彌漫。
“聒噪——”
敖螭蛟尾一掃,清除了大片水龜,便要對散在各處的云蛙下手。
卻在此時,羅堅那小小龜殼上的一條黑氣,卻是徑直沖上半空,而后便將周遭水鬼盡數吸來,化作一個丈許高的鬼將,手持一柄偃月刀,直接橫掃而去。
此刻這鬼將之中的精華,乃是羅堅的神魂支撐,竟也有七品巔峰之威,故而與那敖螭還有一戰之力。
刀鋒所過,敖螭身上的鱗片被斬碎數片,但羅堅本體的龜殼,卻也出現一道細小裂紋。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小烏龜如此叫著,那鬼將卻無半分退縮之意,再次持刀前往,刀勢大開大合。
鱔將軍也在此刻,終于從方才的陰腐龍息之間,緩了過來,手持一柄開山斧,也沖將出去。
三道身影戰作一團,便將那敖螭徹底牽制。
陸通終于騰出手來,便在周遭的蛙鳴聲中,將那狐涎香徹底化作清香環繞,而后雙手朝天一舉,周遭水紋一陣波動,周遭環境竟是剎那間,便全然不同。
已是身處在潁川江邊的一片沙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