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魈是水中動物死去后,吸收陰氣,修煉成精而成,與尋常妖類不同,也被稱為水猴子。
有控水之能。
但黑蟾道人七品蛙妖,同樣以水為法,水魈便不是其一合之敵。
山中河流湍急,暗流涌動,有三丈之深。
這些暗流在水魈周邊游動,形成的沖擊巨力,使其無法寸動,只能眼巴巴望著身前三人。
心中也在思索這無妄之災,究竟從何而起。
“幾位上仙,我平日就在山中修行,并不曾胡亂傷人,幾位上仙何苦刁難于我?”
水魈在水中開口,咕嚕嚕吐出水泡,聲音便通過水傳播出去。
他不明所以,便是死也想死個明白。
白真真接話道:“你仗著此河,荼害山間生靈,我不少狐類皆被你所吃,如何說不曾害人?”
狐貍不善水,但狐仙總是有些修行在身,在水中說話行走雖有不便,卻也不至于無計可施。
“狐貍也算人么?”水魈滿臉無辜,又道:“山林間,本就是弱肉強食,我受此河水孕育而生,這水便為我所控,給誰飲不給誰飲,全憑我的心意,何錯之有?”
白真真冷笑道:“既是弱肉強食,我們如今遠勝過你,打殺了你這水怪,你又有何委屈?”
水魈聞言,便只是嚎叫:“上仙饒命,狐仙但有吩咐,日后但凡狐類,盡可來此處飲水。”
陸通見他滿口求饒,顯是怕死至極,便道:“我乃顯圣真君座下蛙神,如今暫代此地城隍,并非濫殺之人,你在這河水中而生,應當極為了解地下河分布,若是能助我們一臂之力,便饒過你性命,放你離去。”
水魈一聽,忙道:“蛙神吩咐,不敢不從。”
“此處地下水中,有一條大蛇修煉成蛟,它水府所在,你可知曉?”陸通問道。
此處五環山,仍舊屬于大余山脈分支,但地下河相通,水魈也曾順水而去,只是進入大余山脈地下水之后,便感覺到了一股極強威壓,當即便慌亂的游將回來,再也不敢造次窺視。
水魈搖搖頭,在周邊蕩起水泡:“我只知曉出了這五環山,入了大余山脈,便覺察到大妖釋放的威壓,哪里還敢逗留窺視,不知是不是蛙神口中的大蛇化蛟。”
聞聽此言。
陸通面色一冷:“那惡蛟數年前,攪動地下水形成山洪,如此大的陣勢,你竟說不知?”
水魈見他周身氣機環繞,懸而未發,頓時瞳孔一縮,叫道:“蛙神息怒,那山洪之中蘊含無盡煞氣,實在兇惡,我根本不敢靠近,因此確實不知是否為蛙神口中的蛟蛇所為,并無半句虛言。”
見他嚇的膽喪,陸通便知他未有假話,轉頭看向黑蟾道人,道:“黑兄,他應該沒有說謊。”
黑蟾道人亦點點頭。
本就覺此行不會如此順利,是以也沒有太多沮喪心情,轉而又問:“你方才說入了大余山脈,便覺一股威壓,你此前是從哪個方位進入的大余山脈?”
地下河如蛛網般延伸,錯綜復雜。雖不知那威壓主人是否是惡蛟,但總得一探究竟。
“從此處出發,順著東南方向進入大余山脈,便有十多條分支,我當時走的是最左邊。”
水魈如實說道。
這會兒,他當然不會撒謊,巴不得幾人碰上那威壓主人,而后齊齊殞命。
黑蟾道人思索片刻,便蹼掌一揮,幾道暗流形成枷鎖水繩,將水魈捆綁起來。
又在河底搬來一塊巨石,將其壓住。
“你心眼太多,這也是不得已為之,待我們從大余山脈回來,再為你松綁。”
水魈一聽此言,臉當即垮了下來。
大余山脈那可不是下三品的妖怪,能夠輕易涉足的地方,保不準便是個有去無回。
那時又有誰能助自己脫困。
他心中后悔說了真話,但這會兒若再改言,只怕幾人便要強行拘了他引路,那更加得不償失。
“那你們可一定要回來啊!”
水魈說這話時,便從腹中吐出一顆珠子,滿臉肉痛:“這是我修行有成之后,化作的水靈珠,若是危急關頭,可祭出此珠,逃跑時也能快些。”
水靈珠呈現青色,如水流盤旋而成,確實不凡,若是失了此珠,那便丟了大半法力。
陸通向其保證:“那便多謝了,本神向你擔保,待回來后,必然將此珠歸還于你,絕不貪墨。”
如此,他接過水靈珠塞給白真真。
陸通與黑蟾道人本體是蛙類,即便在水中,也與陸地無異。
然而白真真卻非如此,在水中一身道行,便只能發揮出七八成。
后者拿到水靈珠,原本的不適感也頃刻消失,與周遭河水竟有著說不出的親切,拿著這珠子便愛不釋手。
她取了狐尾上的一簇白毛,在掌心搓了搓,便成一條繩子,穿過水靈珠將其掛在脖頸。
水魈見狀諂媚笑道:“不知狐仙修行道場何在,日后我也好登門請罪。”
狐仙白真真聞言,有些好笑地說道:“蛙神說不會貪墨你的東西,本狐仙難道就是這樣的狐嗎?”
水魈覺得是,狐貍最為狡詐。
但這話卻也不敢說出,他只是訕訕一笑,心中禱告幾人,能夠平安歸來。
……
此時此刻,地下河中。
陸通也如黑蟾道人一般,化作本體,蛙蹼一擺動,便破開水浪,推動身形如利箭射出。
在水下活動,當然是蛙體好使。
而白真真脖子上掛著水靈珠,臀后狐尾一晃,頓時分開水浪,速度竟也不慢。
他們花了大約一個時辰,便已接近大余山脈,果真在前方見到十多條分流,通往不同方位。
狐貍狡詐,卻也難信人。
白真真扭頭看向身旁一黑一白兩只蛙,道:“那水魈不會騙我們吧?”
“如今我們并無頭緒,即便是受他所騙,那也得回轉之后,再找他的麻煩。”
陸通說完,蛙蹼用力一蹬,便率先順著河流,飛速入了最左邊的分支。
黑蟾道人不語,緊隨其后。
白真真便也不再多言,跟在兩只蛙身后,擺動著狐尾,推動自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