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城陰城隍廟回到蛙神廟時,陸通身后跟著四個陰差,一個黃衣鬼將。
坐守蛙神廟的棗月見狀,忙從神像下來,為手臂的枝椏執禮:“蛙神大人,你回來啦?!?
陸通點點頭便問:“近日村中可有鬼事?”
搖搖頭晃動頭頂的嫩葉,棗月答道:“蛙神大人放心,一切正常?!?
蛙神廟是他覺生真靈之處,自然不可舍棄。
然陸通此時并無太多精力管轄,便將此處交由棗月娘守護。
陸通點了點頭,回頭向陰差鬼將吩咐道:“赤山縣城隍廟建好之前,你們便待在此處,切莫胡亂走動,驚擾了村民?!?
“領蛙神法旨?!?
幾名陰差鬼將拱手聽命,而后齊齊鉆入香爐之中。
安頓好陰差鬼將,陸通看時日尚早,想起此前莫府君所言,有心查探,便喚來了王安。
王安身為村長,也是里正,自不會是欺辱村民的,故此他也在田間勞作。
幾鋤頭揮下去,心中忽有所應,卻是聽到蛙神召喚,當即便向坐在田埂上,已有身孕的妻子道:“蛙神大人喚我過去,我馬上就回來?!?
又朝著不遠處的其他村民喊道:“田大姐,幫我照看下彩云?!?
于是便火急火燎的來到蛙神廟。
進入蛙神廟,便在蛙神神像前跪下,不等陸通先問話,便虔誠拜謝:“多謝蛙神,感謝蛙神,夫人能有身孕,都是蛙神庇護,小人感激不盡?!?
陸通聞言,卻是心中起疑。
既然已有身孕,為何不見靈臺玉蛙反饋獎勵……
他暫時未曾聲張,只是問道:“本神聽聞離著靈澤村不遠,還有個村子,幾年前被山洪埋入地底,不知可有此事?”
聲音在蛙神廟響起,自帶森然威嚴,王安立刻如實答道:“回稟蛙神,確有此事,那村子叫李家村,村民皆是姓李,那片荒墳便是稟明縣衙后,為李家村所立?!?
陸通又追問道:“可曾刨出尸體?”
王安搖了搖頭:“半座山嶺都被山洪沖塌,是以根本無從挖掘,只能任尸骨埋入地底。”
“好了,你去吧?!?
王安聽令,旋即離開蛙神廟。
他身影方才離開蛙神廟,陸通從神像走出,而后喊道:“棗月,陳峰,眾陰差速速現身?!?
陳峰就是那名黃衣鬼將,生前修習的是武道,為大昊士卒,死于與交趾國戰亂。
剛剛進入香爐休憩的鬼將陰差,立時出現,連帶著從側邊神像中走出的棗月娘,皆是一頭霧水。
“方才那人名叫王安,為此村里正,如他而言,家中妻子剛剛懷有身孕,本神以為此事沒那么簡單,恐有妖邪,你們即刻前去查明,但切記不可傷人性命?!?
棗月聞言大驚。
這段時間都是她在遍查靈澤村,若當真有妖邪在眼皮底下作亂,那可就是失職了。
陳峰也極為重視。
畢竟這是他來到這新上司麾下后,被其安排的第一個任務,自然是要辦的光彩。
陰差鬼將不是尋常鬼魂,自然可以白日行走,這就緊跟著王安而去。
而棗月樹干上的一張臉,也是愈發青黑,動了怒氣。
只見她渾身一抖,那院子中的棗樹便簌簌抖落幾片樹葉,落地便生長出四肢,蹦蹦跳跳地便跟著她出了蛙神廟。
卻說他們這一行,浩浩蕩蕩出了蛙神廟,跟著王安,便見到了田埂上坐著的王安妻子。
棗月將自己藏在稻苗中,驅使幾片小葉子接近她,便道:“陳將軍,我可以通過樹葉得悉她身體有無異常,需要你幫忙喚來一陣風?!?
陳峰喝停了陰差,點了點頭。
他修習的是武道,不通法術,只見雙掌蘊力,猛然前推,巨大的掌力憑空喚起一陣風。
稻苗化作麥浪,從中卷起幾片樹葉,恰巧落在田埂上王安妻子的身上。
旋即,棗月身上便泛起了青木之氣。
遙控青木之氣入體,而那婦人卻忽地慘叫一聲,暈倒在田埂之上。
“彩云,你怎么了?”
剛剛返回的王安見狀,嚇得急忙過去,將其扶了起來,卻見妻子雙目緊閉,眼睫毛微顫,滿面痛苦。
附近的村民也紛紛聞訊而來。
棗月更是大驚,唯恐傷到那婦人性命。
其身旁的陳峰速度極快,瞬間沖了過去,伸出手掌便按在了婦人肚子上,大喝一聲。
“給我出來!”
頓時,便抓起一道黑煙,化作鬼魂,被其緊緊扼在手中。
“哪來的孤魂野鬼,竟敢冒當嬰靈?!?
陳鋒冷聲呵斥,那鬼魂卻只是嗚嗚嚎叫。
一眾村民只聽聞嗚嗚風聲,不知為何,但王安見到妻子身上的棗樹葉子,心中已有猜測。
忙招呼村民幫忙:“快,快抬到蛙神廟去。”
……
卻說這邊將婦人抬進蛙神廟,陸通卻已不在此處。
他來到了那片荒墳。
細細檢查了一番,發現有墳堆七十八座,這是依據縣衙錢谷師爺造的黃冊設立的墳墓。
或許有失,但已無從考證。
陸通此前從南郡各縣城隍送來的武學法術中,學了兩門法術,一門為五鬼術,一門為陰風術。
此時剛好派上了用場。
他施展五鬼術,念出咒語。
“五方五鬼,聽吾號令,速速現形,隨吾驅使。”
所謂五鬼實際上是五行精氣所化,并不是具體鬼魂,有些類似于天地間的工具靈。
不然世間這么多道士,同時施展五鬼術,那這五只小鬼,縱然有上三品之能,也無法分身處理。
五道精氣所化的小鬼出現,陸通掐訣驅使他們鉆入地下,沒過多久,五個小鬼便折返上來。
通過他們的反饋,陸通確認了兩點。
其一,李家村村民的冤魂,確實被禁錮在地下無疑。
其二,煞氣形成的屏障,既不讓他們出來,外人也無法入內。
他張嘴吐出紙筆,便將這發現記錄下來,而后驅散了五鬼,便回到了蛙神廟。
“蛙神大人,是棗月疏忽大意,請責罰?!?
棗月負荊請罪,背上也生長出一根帶刺的木枝。
陸通看向一旁的陳鋒,后者上前稟告道:“回稟蛙神大人,是一只鬼魂鉆入這婦人肚中,冒當嬰靈,偷食生氣,已被小人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