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帶著“鏤月”刻刀和碎屑樣本匆匆趕回桃花塢工坊，將東西安置好后，夜色已沉沉降臨。蘇州河上的風裹著水汽，吹進桃花塢工坊的窗縫。**他站在工作臺前，手里握著一部黑色手機，屏幕亮著，映出他眉間的褶皺。**那是一個NFT數字藏品的展示頁面，畫面中央是張年畫風格的圖像，色彩濃烈，線條流暢，下方有一行小字：“限量發行，不可復制”。

林小滿坐在他旁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嘴里嘟囔著：“這玩意兒注冊門檻太高，我得用三個假身份才能進到詳情頁。”

“別急。”楊洛低聲說，右手輕輕撫過手機邊緣，左手的鏤月刻刀在燈光下泛著微光。刀尖輕輕一點，落在屏幕一角。剎那間，朱砂色的光暈從接觸點擴散開來，像是一滴墨落入清水，緩慢暈染。

“成了。”他低聲說。

林小滿立刻調出后臺數據流，密密麻麻的代碼在她眼前滾動，如同一條條扭曲的小蛇在不停蠕動。“這玩意兒……不正常。”她皺眉，“數據結構太復雜了，不像是單純的藏品頁面。”

楊洛沒說話，目光落在畫面右下角一個模糊的圖案上。那是一只跳蚤，線條扭曲，像是被蟲蛀過一般。他心頭一跳，記憶里浮現出一張泛黃的木版畫，邊角破損，正與這只跳蚤輪廓吻合。

“這圖案……”他低聲念叨。

“什么？”林小滿轉頭看他。

“沒什么。”他搖頭，將刻刀收起，目光重新落在手機屏幕上，“繼續分析。”

實驗室里，李雪梅正戴著骨傳導耳機，一邊聽著AR刺繡繃反饋的頻譜數據，一邊快速敲擊鍵盤。她面前的三塊顯示器上，跳動著不同維度的數據流，像是一場無聲的風暴。

“代碼結構很奇怪。”她低聲自語，“像是……蟲子。”

蘇憶持站在她身后，雙手交叉在胸前，眉頭緊鎖。“你確定？”

“你看這段數據。”她調出一段代碼模型，放大后，屏幕上浮現出一條蠕動的結構，像是一只扭曲的蟲子，不斷分裂、重組，像是在吞噬什么。

“它在自我復制。”李雪梅指著一串不斷變化的字符，“而且……它在記錄用戶的操作習慣。”

蘇憶持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是監控代碼。”

“不只是監控。”李雪梅敲下回車鍵，屏幕上跳出一組隱藏日志，“它在收集用戶的行為數據，甚至……能預測下一步操作。”

“也就是說，”蘇憶持緩緩開口，“這不是一個藏品，而是一個陷阱。”

李雪梅點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我需要時間追蹤它的源頭。”

“你有七十二小時。”蘇憶持說，““”用戶設備已經開始黑屏了。”

楊洛回到工坊，林小滿已經將代碼結構導入模擬沙盒，但手機的響應變得遲緩，像是被什么東西拖住了。

“沙盒模式啟動了。”她咬牙，“所有操作延遲三秒執行。”

“那就別用手機。”楊洛說著，從工具箱里取出一個銀色的金屬盒，打開后，里面是一塊古老的木板，表面刻著繁復的紋路。

“這是什么？”林小滿問。

“祖父留下的樣本。”楊洛將木板放在桌面上，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刻痕，“它能模擬匠人的掌紋波動。”

他取出魚鰾膠改良的生物傳感器，貼在手機背面，輕輕按壓。傳感器表面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被激活。

“試試。”他說。

林小滿輸入指令，手機屏幕上的代碼蠕蟲忽然停頓了一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拽了一把。

“有效！”她低聲驚呼。

“繼續。”楊洛沒有放松，手指在木板上滑動，感應到那些刻痕中傳來的細微震動。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一段古老的口訣，那是祖父曾經教他的——關于如何用掌紋與木板共鳴。

他緩緩睜開眼，低聲說：“上傳誘餌文件。”

林小滿迅速調出一段數據，那是她前幾天從《歲朝圖》中提取的UV防偽標記，經過加密處理后，變成一個誘餌文件。

“上傳完成。”她按下發送鍵。

屏幕上的代碼蠕蟲像是被吸引了一樣，開始朝誘餌文件靠近，分裂速度加快，結構變得不穩定。

“它上鉤了。”楊洛低聲說。

林小滿立刻追蹤數據流向，屏幕上跳出一串IP地址。

“蘇州河底。”她念出定位信息，眉頭緊皺，“和之前發現的那個民國層洋樓坐標……完全重合。”

楊洛沉默片刻，手指在木板上輕輕一劃，一道朱砂色的刻痕浮現出來。

“這不是巧合。”他說，“它在等我們。”

林小滿盯著屏幕，心跳加快。“那我們該怎么辦？”

“繼續追蹤。”楊洛說，“它既然愿意暴露，說明……它也在尋找什么。”

李雪梅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我這邊發現了一條交易記錄，時間戳顯示……是智造司。”

“陸子昂。”林小滿咬牙。

“別急。”楊洛按住她的肩膀，“我們還沒準備好。”

他低頭看向手機屏幕，代碼蠕蟲已經開始吞噬誘餌文件，但它的結構變得更加清晰，像是在暴露自己的核心。

“再等等。”他說，“它會把我們帶到源頭。”

林小滿點點頭，繼續追蹤。她知道，這場戰斗才剛剛開始。

而那只藏在NFT藏品中的“數字跳蚤”，正緩緩張開它的口器，準備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