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停靠廊橋，柳云和顏冰并肩走了出來。

“你一直在忙什么？”顏冰不解地問，“我看你打開筆記本就沒停過。”

“哦，在給大頭劇本寫修改意見。”

“修改意見要寫這么久？”顏冰還是不能理解，“要不干脆你寫算了！”

“呃…”

柳云一時語塞，撓了撓頭，只好解釋說：“沒辦法，可能他們以前創作被束縛太久，寫東西放不開，80分鐘電影里面有一半在講道理，還有一半在演很無聊的戲，連小孩子都不會要看。”

顏冰眨眨眼睛：“你不是小孩子，怎么知道人家不愛看？”

柳云再次語塞。

好像跟律師沒辦法講創作上的道理。

他連忙轉換話題說：“你在飛機上干嘛了？”

“看報紙啊！”她把飛機上的幾張報紙塞進柳云手里，“上面有你們公司搬家的報道，還有你跟門口那兩個模型的合影。”

“什么你們我們！”

柳云接過報紙，邊走邊看，嘴里不停埋怨說，“別搞這么見外，我們是一家人，動畫和版權運營密不可分，相輔相成。”

“哼！”

顏冰冷笑一聲，嘴角卻不經意地彎起一道漂亮的弧線。

兩個人走出機場，并沒有去排隊等出租車，而是直接走進停車場。

在最前排位置，居然有個穿黑衣服戴白手套的司機等候著，邊上赫然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

柳云吃驚得瞪圓眼睛，看著邁巴赫說不出話。

顏冰白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說：“他是昨天連夜開過來的，讓我們在這里有車用。”

柳云臉上吃驚的表情并沒有消失。

他轉頭看向顏冰，呼吸粗重地說：“所以，你們家這種車有幾臺？”

……

大劉為這次碰面做足準備。

他專門在鎮上酒店預定了貴賓會議室，約好下午四點一起碰頭。

他還專門請來一個朋友，讓他替自己把關。

這位朋友叫彭欣，在本地作家圈子里小有名氣，經常給報刊雜志寫影評，算是懂點影視，但實際上可能也不是真懂。

張翻翻帶著幾個人最先到會議室，一進門就急不可待地給大劉引薦：“劉老師，這兩位是專程從燕京開車過來的，他們是小馬奔騰的總監，這位是杜霖杜總，這位是林銘杰林總。”

“小馬奔騰啊！”彭欣顯然對影視圈有所了解，立刻大聲贊嘆說，“那可是專業公司，出了很多影視作品。”

他忍不住轉回頭：“大劉，我就說樓下那部京牌奔馳是來找你的吧，你這本書真是交好運了！”

大劉也喜笑顏開，連忙上前握手迎接：“歡迎兩位老總，請坐請坐！”

杜霖和林銘杰客氣地打過招呼，交換名片，隨后便毫不客氣地坐到會議室正中間兩個沙發上。

大劉臉色微微一冷。

他本以為兩個主位是他和彭欣的，張翻翻和他同伴應該坐在側面一排上。

但他后來轉念一想，小馬奔騰畢竟是大公司，人家愿意出錢買改編權，坐主位是也合情合理。

他便拉著彭欣去坐側面兩張沙發。

張翻翻夫婦沒有選擇，只好分別落座在杜霖和林銘杰兩側。

篤篤篤！

幾個人剛剛落座，顏冰和柳云敲門進來。

里面的人紛紛流露出驚異表情，沒想到來的人是一對如此年輕的金童玉女。

顏冰看到正面三個男人眼神中都有污濁光芒，不由得蹙起眉頭，把頭扭向大劉這一邊。

“顏律師嗎？歡迎歡迎！”大劉連忙站起來迎接。

“劉老師你好。”顏冰簡單地打著招呼，伸手介紹，“這位是柳云。”

“柳云？”杜霖心中一動，好像感覺在哪里聽到過這個名字。

但他也可以肯定，柳云不是燕京電影圈那些專業公司的人。

他轉頭看看林銘杰，發現他跟自己一樣迷茫，對這個名字表示陌生。

張翻翻眼睛一轉，也不顧柳云正在跟大劉遞名片，直接開口刁難說：“柳總，我聽說你們暑期有部票房過5000萬的電影，請問是哪部啊？”

他老婆也立刻幫腔：“是啊，說說看唄，正好杜總和林總在，看看是不是在忽悠。”

大劉臉上露出尷尬神色，覺得張翻翻夫妻這種直接開火的方式有點不合時宜。

柳云眉頭皺起，直接反問說：“怎么？這兩位是誰？杜總和林總又是誰？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評判？”

彭欣剛剛接到柳云名片，對動畫公司的抬頭更感失望。

他生怕柳云得罪小馬奔騰兩位總監，連忙解釋說：“杜總和林總是小馬奔騰的總監，那可是專業的影視公司。”

他語氣很恭敬，顯然已經把杜霖和林銘杰當作大劉的財神爺。

張翻翻和宋淳羽聽到他這么說，更加認定柳云不是專業公司，嘴里發出冷笑，臉上露出蔑視的神情。

“哈。”

柳云并沒有吃驚，假裝意外地說：“小馬奔騰？就是今年暑期上了部‘科幻大片’《姬器俠》，給同行潑黑水，偷票房，什么壞事都干絕的那家？”

杜霖臉色頓時變得像張白紙。

柳云每多說一句，他臉色就更白一分，像是有把刀在他心頭上一刀一刀地戳。

彭欣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身子一僵，沒想到柳云對行業內幕如此了解。

張翻翻急于維護主子顏面，強行反駁說：“小馬奔騰投資這么多電影，《姬器俠》不能代表什么，你自己呢？你暑期到底做了什么片？有5000萬嗎？”

柳云微微一笑，沒有理他。

他把包里幾張報紙拿了出來，遞給大劉和彭欣說：“我們暑假參與投資和聯合發行的這部電影，現在票房已經超過8000萬，恰好是被杜總和林總公司潑黑水、偷票房的那部。”

杜霖用力一拍沙發扶手，身體繃得筆直，瞳孔猛烈收縮。

他這才想起自己聽茅輝說過，麥兜宣發有個叫柳云的，手段高明，潑黑水計劃完全落在對方算計中，反而為麥兜宣傳添磚加瓦。

發行總監也反饋說，當時有人跑到中原抓偷票房，動作很快，手段堅決，絕對不是炫動和滬影廠的做事風格。

難道都是這個叫柳云的年輕人？

大劉和彭欣看著報紙，嘴巴有點合不攏。

照片上動畫王國的公司有四層樓，門口有麥兜和喜洋洋的塑鋼模型，有花籃無數，嘉賓幾十人，顯然也是一家正規公司。

張翻翻總算也慢慢反應過來事情的變化。

但憑他腦子還不能理解，為什么動畫公司會橫出一杠，來跟他搶《三體》改編權。

他皺緊眉頭，看看杜霖和林銘杰，又看看顏冰和柳云，最后目光落到看著報紙驚詫不已的大劉和彭欣身上，不由得心中醋意大作，嘴里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嘁…動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