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掃視一圈，目光一凝。

碼頭邊立著一隊士兵，管理著這處混亂的港口，他們手持布滿百合花紋章的盾牌。

“我們得想辦法先過去。”

尤爾加臉上冒出焦急的汗水，“這個位置不太平，經常有殘留的的尼弗迦德軍隊順著河流過來搞破壞。”

維恩點點頭，環顧四周。

忽然，他注意到碼頭右側有條被蘆葦遮掩的小路，幾個衣著華貴的人正悄悄往那個方向移動。

“有蹊蹺。”他朝白狼使了個眼色。

兩人默契地帶上不知所以的尤爾加，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繞過一堆廢棄的漁網，他們發現蘆葦叢后竟藏著條小舢板。

兩個披著斗篷的船夫正收取金幣，將富商們一個個送過河。

“果然。”杰洛特冷笑，“享受特權者總有特殊通道。”

維恩剛要上前，身后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

回頭看見三個士兵攔住了去路，為首的隊長掀開面甲，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

“先生們，”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這是前線的緊急通道，只有那些做出貢獻的大人物才能通過。”

尤爾加搓著手，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

從懷里摸出幾枚克朗，“您看，我們也是體面人，愿意為前線盡一份力……”

士兵隊長盯著那幾枚克朗，嗤笑一聲，伸手一撥，金幣叮叮當當掉在地上。

“就這點錢，打發乞丐呢？”

他歪著頭，目光在維恩和杰洛特身上掃視，“看你們的打扮，也不像是窮鬼。

要么交夠過路費，要么滾回去排隊。”

尤爾加額頭直冒冷汗，但還是心疼將手再次伸向錢包。

就在這時，蘆葦叢里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披著深色斗篷的男人從小舢板上跳下來，快步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

士兵們立刻站直了身體，隊長臉上的囂張也收斂了幾分。

“大人，這幾個家伙沒錢還想走‘緊急通道’……”

男人抬手打斷了他，目光在維恩和杰洛特身上停留片刻，隨后微微皺眉。

“獵魔人？”他低聲問。

杰洛特點頭，沒有多說。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側身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過去。”

士兵隊長瞪大眼睛，“可是大人，他們還沒交——”

“我說，讓他們過去。

“綠斗篷男人的語氣不容置疑，“對岸也是我們的家鄉，那里現在全是怪物。

不讓獵魔人過去，你去對付它們嗎？”

維恩挑了挑眉，沖對方點頭致意，隨后拉著尤爾加快步走向舢板。

杰洛特走在最后，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直到船只離岸，尤爾加才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諸神在上，我還以為快到家還要再被剝一層皮……”

維恩站在搖晃的舢板上，目光掃過河面上漂浮的尸體。

那些腫脹的面容在渾濁的河水中時隱時現，有些還穿著殘破的盔甲，有些則是平民的粗布麻衣。

“尼弗迦德的巡邏隊上周剛經過這里，”

船夫壓低聲音說道，手中的船槳小心地避開一具順流而下的浮尸，“他們把反抗的人都吊死在河邊的樹上，剩下的趕進河里喂魚。”

尤爾加臉色發青，死死抓著貨箱，指節都泛了白。“我、我妻子和孩子......”

杰洛特忽然抬手示意噤聲。

他的貓瞳在黃昏的光線下收縮成一條細線，緊盯著對岸的蘆葦叢。

“有動靜。”

舢板隨著水流緩緩靠近岸邊。就在距離河岸還有幾米遠時，蘆葦叢中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

緊接著，幾把十字弓同時從陰影中伸出，冰冷的箭頭直指船上三人。

“別動。”

一個沙啞的女聲從蘆葦叢后傳來，“慢慢停下，把手放在看得見的地方。”

維恩瞇起眼睛，注意到十字弓手們穿著破爛的皮甲，胸前殘留著尼弗迦德的太陽紋章。

船夫輕嘆一聲，熟練地停下船只，掏出一個裝滿金幣的小袋子扔了過去，“我們是格蘭維爾先生的人。”

“替我向格蘭維爾先生問好。”

女聲輕快的說道，隨即招呼眾人離開。

……

……

渡過雅魯加河，他們轉向瑞文戴爾河谷，沿著交界的路線，一直通往卡根地區。

這條大路要穿過一片森林，每當黃昏降臨，森林中經常能聽到一種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聲音，還有一種類似盔甲的碰撞聲。

到了夜晚，便能看見在濃密的冷杉林中，狼群的眼睛在閃爍。

“是巨型蜈蚣和奇奇摩的聲音。”

杰洛特翻身下馬，耳朵緊貼在地面上。

對維恩說道，“你可能沒見過，它們在北方很罕見，南方的氣溫更適宜它們的習性。”

“蜈蚣和奇奇摩？”商人看向獵魔人。

杰洛特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維恩，以為他在維持自尊，不好直接發問，就順著商人的話講了下去。

“是的，巨型蜈蚣體型龐大，住在地下。

厚重的盔甲，能擋住大部分攻擊，甚至是魔法。

它們以沙爾瑪的糞便為食，過著群居生活。

所以說一旦碰到他們，就說明這周圍至少有一整個蜈蚣族群。

奇奇摩也是一樣，都是群居生物，有著厚重的盔甲……”

“還能夠分泌毒液。”維恩搶答了一句。

“你見過？”杰洛特確實有些詫異了，他的歲數看起來比希里大不了多少。

“沒有，但我讀過培特林·薩芙雷所著的那本《陶森特之旅》。”

維恩搖了搖頭，隨口編道，“里面就記載了這些。”

“兩位大師，”尤爾加臉上面色凝重，“我不懂這些怪物的事情，希望它們能夠老實的待在森林里。

但是，在這條路上，有種家伙比那些野獸和怪物更危險。

那些來自尼弗迦德的殘余騎兵，他們會突然竄出森林，然后將你的貨物全部搶走。

自從戰爭過后，這些該死的家伙沿著森林邊界扎營而居。

雖然之前偉大的弗爾泰斯特國王下令清除過一遍，但我們還是應該提高警惕。

畢竟，他們就像是沼澤里的水鬼，總會時不時地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冒出來。”

“嗯。”

聽到這里，兩人也不便閑聊，鬼知道風會不會把他們的談話帶到那群畜生的耳朵里面去。

一行人有驚無險的前進著，不時驅趕幾只聞聲而來的野狼。

它們的食譜已經從兔子和馬鹿改成人類了，后者顯然更容易狩獵，也更加肥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