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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義莊夜授

色深沉,已是三更時分。

周銳獨(dú)自一人,再次踏上了前往北山義莊的崎嶇山路。

他應(yīng)的是慧瑪前夜之約,前來學(xué)習(xí)那【死門八段斬】。

白日里,柱首郭嚴(yán)泰雖然安撫眾人。

說那些被慧瑪斬殺的山賊只是探路的斥候。

黑風(fēng)寨主力暫時不會大舉來犯,讓大家安心籌備鍛刀大賽。

但周銳心中清楚,這多半只是柱首為穩(wěn)定人心的說辭。

黑風(fēng)寨近千之眾。

又在自家地盤上折損了精銳、暴露了意圖,豈會就此善罷甘休?

襲擊隨時都可能降臨。

因此,他今日特意向范大成主動請纓。

認(rèn)領(lǐng)了夜間巡視北山這一片的任務(wù)。

如此一來,既能名正言順地深夜來此赴約。

也能順道仔細(xì)查探義莊左近有無異常動靜。

而那些賊人的尸首也在護(hù)坊隊的幫助下填埋到了別處。

多半不會被上山砍柴的樵夫發(fā)現(xiàn)。

他懷中揣著兩只用荷葉包好的燒雞。

算是對這位神秘“前輩”的一點心意。

越靠近義莊,山林間便越發(fā)寂靜。

只有夜風(fēng)穿過枯枝敗葉發(fā)出的沙沙聲。

周銳潛行至義莊院外,先是藏身在暗處仔細(xì)觀察了半晌。

確認(rèn)并無埋伏或其他人活動的跡象后。

才小心翼翼地翻過那段早已破敗的院墻,輕巧地落入院中。

院內(nèi)景象,卻讓他眉頭微蹙。

靠墻那口積滿落葉的破舊大水缸。

昨日他來時,里面還是半滿的、渾濁不堪的雨水。

此刻,缸中的水卻已是滿盈欲溢。

而天井中央,前夜他與慧瑪分別時燃過的那堆篝火。

雖然早已熄滅,但走近了,仍能感受到一絲余溫。

人呢?

她動過這水缸?還是……在我離開后,又有其他人來過此地?

周銳心中警惕頓生。

他屏住呼吸,仔細(xì)聆聽,四周除了風(fēng)聲蟲鳴,再無其他異響。

他目光掃過義莊那幾間破敗的屋舍,大多數(shù)房門都已腐朽傾頹。

只有正屋旁邊一間偏房的木門,似乎是虛掩著的。

她會在里面嗎?

周銳抽出腰間的短鐵尺,一步步謹(jǐn)慎地靠近那間偏房。

他側(cè)耳貼在門板上聽了聽,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息。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輕輕推向那扇虛掩的房門。

“吱呀——”

一聲輕微的、令人牙酸的門軸摩擦聲在寂靜的夜里響起。

房門被推開一道縫隙。

周銳借著從門縫透入的月光向內(nèi)望去。

只見房內(nèi)靠墻的一張破舊木床上,似乎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躺臥。

在朦朧的月色下,那裸露在外的頸項和手臂,顯得格外白皙。

有人?!是慧瑪?還是……

就在周銳心中驚疑不定,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的瞬間——

“唰!”

一道破空之聲陡然從房內(nèi)射出!

周銳只覺一股凌厲的勁風(fēng)撲面而來,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咄!”

一枚黑影擦著他的耳邊飛過。

狠狠地釘在了他身后的門框之上!

匕首的尾羽還在微微顫動,入木至少三寸!

若是他方才再往前一步,或是推門的動作再大一些。

這柄匕首,此刻恐怕已經(jīng)穿透了他的咽喉!

一個刻意壓低、帶著幾分慵懶和不滿的沙啞女聲,從房內(nèi)悠悠傳來:

“沒人教過你,進(jìn)別人屋子之前,要先敲門嗎?”

隨著話音,慧瑪那身披著古樸衣袍的熟悉身影,從偏房的陰影中緩步走出。

她手中還把玩著另一柄匕首,這回她沒有戴上那覆面的籠罩。

慧瑪眉眼低垂,白發(fā)飄散,儼然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她似乎并未計較周銳方才的冒犯。

目光落在周銳手中提著的油紙包上,斗笠下的嘴角似乎向上彎了彎:

“哦?還真帶了‘束脩’來?

你這小子,倒是比我想象的要上道些。

我還以為你會空手而來,或是被我昨夜的手段嚇得不敢露面了呢?”

周銳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驚悸,將手中的燒雞遞了過去:

“小子不知前輩在此歇息,魯莽之處,還望海涵。

這是晚輩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不就是你叫我來的嗎?

還說得好像是我自己死皮賴臉硬要巴結(jié)你一樣……

他心中暗自腹誹,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慧瑪毫不客氣地接過燒雞。

隨手撕下一只肥嫩的雞腿,也不顧什么儀態(tài),就著月光小口咬了起來。

她吃了幾口,似乎覺得味道尚可,才抬頭看向周銳:

“小子,我看你資質(zhì)只能算中平,悟性也勉強(qiáng)過得去。

但你心思太雜,所求也太多。”

周銳心中一凜,不知她此話何意。

慧瑪拍了拍手上的油漬:

“這世上練武之人,十有八九,所求不過‘名’、‘利’二字。

拜名師,入大派,苦修勤練,為的不過是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更有甚者,不惜重金求購丹藥秘方,用虎狼之藥浸泡身體。

強(qiáng)行催谷氣血,只為速成,好在江湖上爭一個虛名。

或是能混個一官半職。

這些人,練的不是武,是鉆營,是他們的欲望。”

她頓了頓:

“我這【死門八段斬】,可不是讓你用來揚(yáng)名立萬。

或是去跟人爭強(qiáng)斗勝的炫技之法。

它不通經(jīng)絡(luò),不壯氣血。

不能助你突破什么武道瓶頸,讓你延年益壽。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殺人。

如此,你還愿學(xué)嗎?”

慧瑪?shù)穆曇舨桓撸瑓s字字如刀,直刺周銳內(nèi)心。

周銳沉默了片刻。

他想到了被逼逃亡的徐慶元(雖然是他咎由自取)。

想到了黑風(fēng)寨那近千山賊的威脅。

更想到了自己和叔父在這亂世中如同螻蟻般的命運(yùn)。

“回前輩。小子如今所求。

不過是能在這吃人的亂世之中,護(hù)住自身周全。

若這【死門八段斬】能讓小子擁有這份自保之力,小子愿學(xué)!

至于其他……小子早已不敢奢求。”

慧瑪斗笠下的赤瞳似乎微微瞇了瞇。

倒也算坦誠。

護(hù)身么……這【死門八段斬】若只用來護(hù)身,未免也太小瞧它了。

也罷,路是他自己選的,能走到哪一步,且看他自己的造化。

“既如此,你且站好了。”

不等周銳反應(yīng)過來,只見慧瑪身形一晃。

周銳只覺眼前幾道模糊的殘影掠過。

隨即,他便感覺自己四肢脈門,被幾根冰冷而精準(zhǔn)的手指接連點中!

一股奇異的麻痹與滯澀感瞬間傳遍全身!

他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氣血之力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隔膜強(qiáng)行截斷。

手腳頓時變得沉重?zé)o比,甚至連最簡單的抬手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

幾乎連站都站不穩(wěn)!

“莫慌。”慧瑪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只是用特殊手法,暫時封閉了你四肢末梢的部分感知。

也阻斷了你對體內(nèi)氣血的精細(xì)調(diào)動。

日出之后,這些封禁自會解開,對你并無損傷。”

她頓了頓,繼續(xù)解釋道:

“尋常武人練功,講究眼到、手到、心到、意到。

但真正的生死搏殺,瞬息萬變。

敵人豈會給你從容觀察、調(diào)勻呼吸、催谷氣血的機(jī)會?

你必須學(xué)會在自身氣血受阻、五感被部分剝奪的情況下。

依舊能憑借身體最本能的直覺,做出最快、最準(zhǔn)確的攻防反應(yīng)!”

她指向旁邊黑暗的河灘:

“你有沒有試過,在黑漆漆的河里。

什么也看不見的情況下,徒手去抓一條泥鰍?”

周銳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慧瑪繼續(xù)說道:

“那種時候,你眼睛沒用,耳朵也聽不清水聲。

你只能靠什么?靠你的手,感受水流里一點點細(xì)微的變化。

靠你身體最原始的直覺,去判斷泥鰍會往哪游,然后在一瞬間出手!

真正的高手,不是那些氣血充足、動作漂亮的人。

而是就算渾身是傷,氣血快耗光了。

也能在一瞬間,把最后一口氣用在最關(guān)鍵的一擊上。

不管是殺敵還是脫身,都一擊見效!

想要?dú)常鹊脤W(xué)會護(hù)得自身周全。

這才是你入門的第一課。”

慧瑪說完,也不等周銳消化。

隨手從地上撿起幾顆指頭肚大小的石子,在手中掂了掂。

“現(xiàn)在,你便來試試。

用你那被我‘封住’了七成感知和氣血調(diào)動能力的身體。

來抵擋我這幾顆‘小玩意兒’。”

她的語氣平淡,卻讓周銳感到一股莫大的寒意。

周銳只覺手腳沉重,氣血運(yùn)轉(zhuǎn)也極為滯澀。

平日里能輕松提起的鐵錘,此刻怕是都難以揮動。

他看著慧瑪手中那幾顆看似無害的石子,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前輩……這……要是沒擋住呢?”

話音未落,只聽“咻”的一聲銳響!

石子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擦著他的面頰飛過!

“砰!”

一聲悶響從他身后傳來!

周銳只覺耳邊勁風(fēng)刮得臉頰生疼。

他駭然回頭,借著遠(yuǎn)處篝火微弱的光芒。

只見那青石砌成的墻壁上,竟赫然出現(xiàn)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這就是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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