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廈43層的玻璃幕墻將夕陽折射成碎金，寧凡的影子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拉得很長。他駐足在“深藍資本“的LOGO前，整了整新買的阿瑪尼西裝領口——前世直到三十歲才舍得買的第一套正裝，現在提前五年穿在了身上。

“寧先生？“前臺小姐的目光在他價值六位數的百達翡麗上多停留了半秒，“陳總正在等您。“

會議室里彌漫著古巴雪茄的香氣。陳閻背對門口站著，俯瞰著腳下如棋盤般的城市輪廓。這個掌控著兩百億資金的私募大佬，此刻不過是個被好奇心驅使的獵手。

“坐。“他沒有轉身，聲音像砂紙摩擦，“昨天那筆做空，很漂亮。“

寧凡的指尖在膝蓋上輕敲三下。前世他只在財經新聞里見過這位“資本禿鷲“，沒想到重生后第四天就坐在了對方會議室。系統在視網膜上投射出紅色警告：【檢測到錄音設備運行中】

“運氣好。“寧凡將手機反扣在桌面，故意露出鎖屏上的比特幣行情，“看到央行逆回購縮量，猜會有調控跟進。“

陳閻突然轉身，鷹隼般的目光刺過來。他手里把玩著一枚乾隆通寶，銅錢在指間翻飛如蝶。“年輕人，“銅錢啪地按在實木桌上，“我見過所有運氣好的賭徒，最后都躺在黃浦江底喂魚。“

空調出風口的白噪音忽然變得清晰。寧凡注意到陳閻左手小指缺失的半截——傳聞是90年代國債期貨大戰時留下的教訓。他微微前傾身體：“所以我來找您，而不是澳門賭場。“

銅錢在桌面旋轉起來。陳閻按下隱藏在茶幾下方的干擾器，錄音指示燈悄然熄滅。“兩千萬。“他忽然說，“我給你兩千萬操盤，五五分賬。“

“我要自主決策權。“寧凡的視線追著那枚旋轉的銅錢，“而且只做量化對沖。“

銅錢倒下時發出清脆的“叮“。陳閻突然大笑，露出鑲金的犬齒：“小子，你知道上周有多少清北博士來求實習嗎？“

“他們沒告訴你六月十五號央行會降準。“寧凡聲音很輕，卻像刀切進奶油。

會議室驟然安靜。陳閻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這個尚未公布的貨幣政策動向，是他花七位數從特殊渠道買來的情報。

“有趣。“陳閻推開檀木雪茄盒，“說說看，你還知道什么？“

寧凡抽出一支雪茄，在鼻下輕嗅。蒙特克里斯托的香氣勾起前世記憶——2023年6月15日，央行突然降準釋放5300億流動性，地產股集體暴漲。“華潤置地。“他切開雪茄尾端，“下周開始建倉。“

離開大廈時，暮色已沉。寧凡解開領帶，長舒一口氣。西裝內袋里的支票還帶著打印機余溫：兩千萬，陳閻的試探性賭注。手機震動，王睿發來定位：【論壇馬上開始，你到底來不來？】

出租車駛過外灘，霓虹在車窗上流淌成彩色星河。寧凡翻看系統面板，今日比特幣漲幅已達17%。前世這個時間點，他還在為月薪八千的offer擠地鐵，而現在賬戶里躺著四百多萬現金，外加兩千萬操盤資金。

經濟學院報告廳燈火通明。寧凡從側門溜進去時，臺上正進行著“半導體產業投資風險“的討論。他的目光立即鎖定了嘉賓席最右側的身影——林雨菲穿著珍珠白套裝，微卷的長發垂在單邊肩膀，正低頭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

“接下來有請林氏投資總監林雨菲女士，分享消費升級賽道的觀察。“主持人的介紹引起一陣掌聲。

寧凡屏住呼吸。前世他只在財經雜志和畢業照上見過這位林家大小姐，此刻真實的林雨菲站起身時，裙擺泛起的光澤像月光下的海浪。她走向講臺的姿態優雅而克制，但寧凡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無意識摩挲著演講稿邊緣——那里已經起了毛邊。

“根據我們的調研，新式茶飲單店坪效正在下滑...“林雨菲的聲音清澈如溪水，PPT翻到某頁時突然停頓半秒，“抱歉，這組數據需要修正。“

寧凡瞇起眼睛。系統突然在視網膜上投射出紅色方框，鎖定在林雨菲身后屏幕的某行數字上：【檢測到數據異常，實際增長率應下調38%】

“根據最新門店追蹤數據。“寧凡突然從后排站起，聲音蓋過會場竊竊私語，“喜茶Q1同店增長應該是21.7%，不是PPT上的35%。“

全場目光如箭射來。林雨菲的睫毛輕微顫動，但笑容紋絲不動：“這位同學的數據源是？“

“爬蟲抓取了全部182家一線城市門店的POS機流水。“寧凡直視她的眼睛，“包括上周剛關閉的北京三里屯店。“

會場嘩然。林雨菲的指尖在激光筆上收緊，骨節泛白。寧凡知道這個數據是林氏內部昨晚才拿到的機密，前世因此錯判了某次關鍵投資。

“感謝指正。“她忽然微笑，那笑容讓寧凡想起博物館見過的波斯彎刀，“看來我們遇到了同行？“

主持人急忙打圓場：“這位是...“

“灰光資本，寧凡。“他遞上剛印好的名片，紙張還帶著油墨香氣。這個前世從未存在過的公司名，此刻鄭重其事地落在林雨菲掌心。

茶歇時人群自動分成若干星系。寧凡取香檳的瞬間，嗅到一縷苦橙花混雪松的香氣。“數據爬蟲先生。“林雨菲不知何時站在身側，香檳杯沿沾著淡粉色唇印，“你黑進餐飲公司服務器的手段，夠判幾年？“

寧凡晃了晃酒杯：“比不上林氏用空殼公司操縱大宗商品價格的創意。“

林雨菲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是2024年才會被曝光的丑聞，此刻應該只有林家核心成員知曉。她突然貼近，香氣突然變得具有攻擊性：“誰派你來的？趙家？還是陳家？“

“我只是個想和你做生意的普通人。“寧凡從內袋取出U盤，“里面有你們物流子公司虧損的真實原因——不是管理層說的市場競爭，而是倉庫貨位算法落后同業三代。“

林雨菲沒有接。她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目光從他定制西裝的袖口，移到左手腕上那道細長疤痕——像是被什么精密儀器劃傷的。“你想要什么？“

“邊緣業務。“寧凡說出準備好的臺詞，“林氏華東區那個連續虧損七季度的冷鏈物流項目，我想承包改造。“

“用你黑來的數據？“林雨菲冷笑。

“用這個。“寧凡點開手機視頻，展示某個倉庫的實時監控，“我的團隊研發的智能分揀系統，錯誤率0.03%，是你們現有系統的二十分之一。“

視頻里，機械臂正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分揀包裹。林雨菲的睫毛投下陰影，掩住眼中的震驚。這套系統她在日本考察時見過原型機，至少還要兩年才能商用。

“明天上午十點。“她突然遞來燙金名片，邊緣印著防偽編碼，“林氏大廈28層，帶齊你的技術專利文件。“

寧凡接過名片的瞬間，系統突然在視野中央彈出鮮紅警告：【檢測到歷史線變動！林雨菲原定明日飛往香港的航班已取消】

“還有問題？“林雨菲注意到他的恍惚。

寧凡收起名片：“記得查收郵件，我發了份小禮物。“

回程出租車上，寧凡點開郵箱。發送記錄顯示一小時前有封郵件抵達林雨菲私人郵箱，附件是某段酒店監控視頻——畫面里趙天宇正摟著某個小明星進入電梯，日期顯示是三天前。

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來短信：【U盤里的算法，我要了】

寧凡微笑。他知道林雨菲一定連夜測試了那個所謂“團隊研發“的系統——實際上是他根據2028年亞馬遜倉庫技術逆向編寫的簡化版。這個虧損的物流項目，前世在2024年被林氏以白菜價賣給趙家，后來成為對方壟斷生鮮電商的關鍵棋子。

公寓樓下，寧凡抬頭望著自己亮燈的窗戶。系統提示屋內有人——王睿正癱在他沙發上打游戲，茶幾擺著吃剩的披薩。重生以來第一次，寧凡感到某種真實的溫暖。他摸出鑰匙，忽然聽見身后樹叢傳來“咔嚓“輕響。

轉頭時只看到晃動的灌木。但系統已經捕捉到那個倉皇離去的背影，并在視網膜上標記出紅色輪廓：深藍資本的風控總監，陳閻最信任的獵犬。

寧凡勾起嘴角。讓陳閻知道他有林氏這條線，正是計劃的一部分。

洗漱時，系統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比特幣錢包異常登錄】。寧凡皺眉查看，發現他在火幣網的賬戶正被某個IP在首爾頻繁嘗試破解。

“這么快就等不及了？“他擦掉鏡面上的水汽，看著自己年輕的臉龐。前世這個時候，他還在為畢業論文答辯焦慮，而現在，他已經同時與私募大佬、豪門千金展開危險游戲。

床頭時鐘指向凌晨一點。寧凡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編寫明天要展示的“技術文檔“。文檔最后三頁是特意留下的漏洞——足夠讓林氏技術團隊發現，又不會影響系統核心功能。他要讓林雨菲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天才也有弱點可抓。

窗外，一架航班劃過夜空。寧凡想起系統警告的航班取消，這意味著林雨菲與趙天宇的初次見面推遲了。蝴蝶效應已經開始，而他手中振翅的，遠不止一只蝴蝶。

睡前的最后一眼，他看向墻上的日歷。距離8月15日林雨菲訂婚日，還有9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