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姐姐不在,沒有一個人跟他一起辯,母親又要死要活相逼。
幺姐,你真的……不在了嗎?
姜家合阻止不了家里開始張羅給姜露的衣冠冢,這個消息不經遮掩的在小范圍傳開,不少人可惜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無妄之災身死。
再一次休沐回家的秀才公林煒聽聞此消息,立刻跑去姜家求證。
確定他們已經決定三日后給姜露立下衣冠冢,林煒當場落下淚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情景被人知悉,關于姜露的話題再一次被擴散。
林煒卻不是作偽,一直到家里,他也表情不變悲傷不變,拿出姜露為他做的扇墜、荷包等物品思念佳人。
“做妾又如何呢,我心里只有你,何必執(zhí)著于一個名分。”
“只要我最在乎你以后就算娶個公主當正妻我也肯定偏著你,這有什么區(qū)別?”
“你怎么那么傻,做了傻事。”
悲傷的同時,林煒心中也升起了怨恨,怨恨姜家人沒有看住她。
怨恨街上流言蜚語持續(xù)了那么久,你們這些人沒有其他事情做嗎,有些話題聊兩天不就成了?
也怨恨老蔡,只可惜聽說他幾天沒在家估計被人弄死了。
說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發(fā)財門路,有人想賺一筆所以逼問出發(fā)財?shù)姆ㄗ雍缶透闼懒死喜獭?
為了美人落淚還不夠,林煒還寫了歌頌姜露守節(jié)、寧死不屈的詩句,哀怨又堆砌了華麗的辭藻,使他的名氣在幾年前考上秀才之后又出名了一回。
姜家給小女兒立衣冠冢這天,姜長生帶著全家人都來了。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臉上都是心痛。
家里其他房有人說姜露說不定是橫死,橫死之人怎么能安葬呢,哪怕是衣冠冢。
還搞這么大排場。
老爺子聽到了一巴掌扇過去,畜生,你忘了這幾年在姜露幫扶下逐漸壯大的酒坊了嗎?
酒坊的收益你們沒分到?
每年家里酒水有一半都是姜露親自釀造送來的,你喝的時候怎么不說排場大?
被打的姜老二不吭聲了,看起來是知道錯了。
那些路過的農人都說姜老爺子對孫女真真好,真真看重。
可惜了,那么能干一閨女,遭了無妄之災。
姜長生下有三子三女,大兒子姜平,二兒子是那個被扇巴掌的姜安,而姜家最小兒子姜民富和媳婦小聲嘀咕,萬一姜露沒死呢?
“我總覺得爹這狀態(tài)不對勁啊,一開始翻天覆地的找,可找來找去,連赤水鎮(zhèn)都沒去。”
他的娘子林氏顯然不在狀態(tài),被丈夫推了幾下才回過神,慌亂的問:“怎么了怎么了?”
姜民富沒好氣的重復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
“就是啊,其實有件事我本來就在糾結要不要說,看公爹這樣我覺得更不敢說了。”
什么事?
“夫君,那姜露可能根本就沒死,而是藏起來了。”
嗯?“如何見得?父親可是求爺爺告奶奶找了一大群人找遍了縣城周圍。”
林氏有些畏縮,到底是沒把自己回娘家時看到的那一幕說出來。
只含糊說:“那不是赤水鎮(zhèn)還沒找嗎?”
姜民富沒當回事,姜露顧家,要真沒死,得知爺爺在找尋她早就回來了。
他看上去沒有其他兩房那樣嫉妒且忌憚姜露。
哪怕她有些本事也只是一個女流之輩,給娘家掙完就要去給婆家掙了。
而且這份家業(yè),怎么也輪不到年紀最小的他來繼承大份的,所以有些事他看得要清楚一點。
自家老爹,為了名聲可以在外面教子。
怎么不能哄著小孫女全心全意為家里奉獻呢。
咦?
這個念頭剛起,另外一個值得回味的問題來了。
是啊。
他婆娘的話沒錯啊,自家爹怎么不往赤水鎮(zhèn)走幾步呢。
等等!
他婆娘剛才說話的樣子不對啊,再說了前幾日也回了娘家赤水鎮(zhèn)。
不會是看到了什么,才這么說出口的吧。
前面姜長生對家里小輩們說了說要記住姜露云云,之后大家就回去吃飯了。
姜民富拉著媳婦鉆了一旁的林子問話,不久后出來表情染上了幾分凝重。
一個念頭隱約在腦海中形成。
他回頭警告自家婆娘,什么都不要說,什么都不要講。
就當沒看到一個跟姜露很像的人在赤水鎮(zhèn)。
“我自會去看看。”
此刻,被人‘下葬’立墳了的姜露來到了那個水潭邊。
就是她曾經打算輕生成厲鬼的那個水潭。
青天白日的,水潭看上去毫無波瀾,也清澈見底。
小魚小蝦的蹤影都能清晰瞧見。
姜露蹲下來,用手鞠起一碰水,往口中送去。
清甜。
甜中竟然帶著一股特殊的冷冽。
像是在水中加了什么一樣,和井水的味道區(qū)別開來。
她的舌頭靈敏,方能察覺這細微之處。
之所以特地回來這里不是打算再死一次,而是重陽還沒過,赤水河水泛著紅,并不適合此刻取用釀酒。
井水釀造出來的又缺了三分醇厚。
她做的米酒雖然不醉人,可飲用起來酸澀度比預想中高點。
可時間不等人,她不想等到最后半個月赤水河澄清時再行動。
猛然想起那日落水后嗆了一口水,后來抿著掛在唇邊的水珠,那股子味道被身體本能下意識記住了。
因而又回到了這里。
她等候了一會,腹中并無不適,取了兩桶用扁擔穿好,準備從這里運回去。
路太長了,所以她兩個桶里都是只打半桶水。
走了一段路,熱得有些難受,肩膀頭子壓著重量讓走路多了一份負擔,她找了一塊平地放下兩個水桶。
才坐下不久,就遠遠瞧著有人趕著驢車朝著這邊來。
有個人戴著斗笠坐在驢車上,車上空空沒有任何東西。
也就一小會的功夫,這驢車和姜露的距離慢慢拉近,之后并未停留很快就經過了姜露。
姜露低垂著眼眸裝作在擦汗,并無意引起路人的關注。
可不一會那驢車竟然倒了回來。
姜露下意識抬頭,瞳孔卻猛地一縮。
三叔?
姜民富瞇著眼,逆光看著眼前的女子。
他的眼中也同樣閃過一絲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