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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劉備東行

張飛怒目圓睜,暴喝如雷,執(zhí)鞭徑抽范強。鞭影紛飛,范強慘叫連連,體無完膚,癱倒于板車之上。板車顛簸而行,自零陵道上轆轆而過,范強哀號之聲不絕于耳,幾欲氣絕。其狀凄慘,令人觸目驚心。

他們剛抵達零陵,簡雍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張飛余怒未消,復執(zhí)鞭笞范強。鞭風凌厲,范強號呼乞命。張達近前欲勸,亦遭遷怒,同被鞭撻,二人蜷伏于地,哀聲慘惻,觀者皆悚然。

簡雍心下不忍,趨前諫道:“翼德且息雷霆之怒,若懼玄德斥責,暫居零陵亦無不可。你毆打范強、張達,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徒損仁德之名耳!”

張飛忿然擲鞭于地,悶哼道:“此等良機,竟未成事,實愧于大哥!俺打死兩個窩囊廢,心里也舒坦一點。”

簡雍安慰道:“翼德,現(xiàn)在不是自責的時候。等回去以后,我好好向玄德解釋,你等玄德氣消,再回去不遲。你現(xiàn)在需要穩(wěn)住心態(tài),想好怎么向玄德解釋。”

張飛須髯皆張,暴喝而起:“錯既鑄成,豈敢推諉!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敗而避兄,何異鼠輩?當星夜歸營,向大哥請罪!縱遭嚴懲,亦甘之如飴,否則寢食難安!”

簡雍撫掌而笑,溫言道:“翼德性情,本色未改。勝敗無常,不足掛齒,某獨敬你磊落襟懷。日后馭下,還望寬仁些,莫再令玄德憂心忡忡,方不負主公倚重之情。”

張飛不耐揮手,即刻束裝,僅攜數(shù)騎疾馳往公安。一路上鞭催烈馬,蹄聲如雷,縱簡雍久歷奔波,亦幾近力竭。

數(shù)日之后,眾人終至。

張飛甩韁下馬,大步流星闖入廳中,待望見劉備端坐主位,虎軀倏然僵立,舉足難進,平日暴烈之態(tài),竟化作滿面局促。

劉備面色沉若寒霜,垂眸撫須,堂內(nèi)死寂無聲。半晌,他抬眼望向張飛,眸中憂憤、失望、痛心交織,萬千言語凝于喉頭,終是化作一聲喟嘆,在空蕩的堂內(nèi)悠悠回蕩。

張飛搶步趨前,疾褪征袍,裸袒上身,雙手顫捧荊條,膝行至劉備座前:“大哥!俺莽撞行事,未奉將令便輕舉妄動。此番南下,非但未擒劉琦,更折損諸多弟兄!俺罪該萬死,甘受大哥責罰!”

劉備再無法保持鎮(zhèn)定,站起來深情地望著張飛。他兀自拱手,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

“翼德!大哥但求一事。你我桃園結(jié)義,誓同生死。你若再如此輕生犯險,叫大哥如何獨活?萬望愛惜自身,莫要讓兄弟情分,成了黃泉憾事啊!”

張飛虎目含淚,喉間哽咽,語氣沉沉:“大哥,有什么盡管直說,您怎么懲罰,俺都認了,可千萬別這樣,俺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

劉備伏地不起,淚濕衣襟,顫聲道:“你若不允,為兄便長跪于此,至死方休!”

張飛虎掌狠抹眼眶,喉間腥甜,聲嘶力竭道:“就算大哥讓俺去死,俺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俺什么都不怕,千軍萬馬沖來,一樣敢上。俺就怕大哥的眼淚,大哥先別哭了。”

劉備斂淚深吸,撫膺定氣,執(zhí)張飛手嘆道:“翼德,你性如火,日后行事萬勿莽撞。凡有軍機要務,必先與大哥商議。我等桃園結(jié)義,情逾骨肉,豈有害你之理?你當信大哥拳拳之心!”

二人執(zhí)手相抱,涕泗滂沱,嗚咽之聲久不絕于耳。周遭將士見此,無不喟然嘆惋,或拭淚以贊:“此誠手足深情,雖金石亦為之動容!”

諸葛亮長身玉立,羽扇輕搖,肅然拱手道:“主公明鑒,翼德所為,實乃亮暗中差遣。今謀事不周,折戟而歸,罪在亮一人,伏乞主公降責。”

張飛大手一揮,沉聲道:“軍師,你別說了,是俺擅作主張,是俺實在沒用,敗給了劉琦。千錯萬錯,全是俺一人之過,豈敢推諉于旁人!”

劉備仰首,眸中淚光微閃,沉聲道:“罷了,事已至此,再繼續(xù)追究,已經(jīng)沒有意義。爾等皆當銘記此役,往后行軍布陣、籌謀諸事,務須慎之又慎,莫再重蹈覆轍!”

眾人肅然齊喏,躬身如松。劉備神色稍霽,整襟跪坐于席。張飛侍立身側(cè),小心翼翼捧盞斟酒,眉間愁云難散,猶自頻頻喟嘆,愧疚之色溢于言表。

諸葛亮撫須凝眉,沉吟良久,抬目正色問道:“翼德,戰(zhàn)報所述多有闕漏。吾觀汝所率之軍三倍于劉琦,兵力懸殊若此,緣何反遭敗績?還請細細道來。”

張飛雙目圓瞪,虎須倒豎,怒喝道:“劉琦小兒,當真詭詐至極!俺甫至荔浦,本欲佯露破綻,誘其來攻。早命宗預率伏兵設下天羅地網(wǎng),只待他入彀,便前后夾擊。我軍兵力占優(yōu),取勝本如探囊取物!”

諸葛亮輕搖羽扇,目露贊許之色:“翼德此計,虛實相生,攻伐有度,實乃兵家妙策。若依此謀,本可一戰(zhàn)功成。”

張飛重重地拍案,憤慨道:“俺萬料不及!正設伏之際,烏滸蠻兵竟也來犯荔浦!俺一時情急,誤認其為劉琦援軍,當即揮軍痛擊。待擊潰蠻眾,才知中了劉琦之計!此番損兵折將,大好戰(zhàn)機付之東流,俺真是糊涂至極!”

劉備聽罷,思緒翻涌:“賢侄素有智名,翼德敗于其手,亦非憾事。此番折戟,可見南下之路險阻重重。往后且休再提此事,先養(yǎng)精蓄銳,另作他圖罷。”

諸葛亮肅然長揖,稟奏道:“主公,荔浦漸成雄勢,乃荊南心腹大患。”

劉備心躁神煩,瞋目厲聲道:“孔明!賢侄素懷忠義,豈會阻備興復漢室大業(yè)?汝等無端臆測、擅作主張之弊,務須痛改!”

張飛鏗鏘抱拳:“大哥!俺定當痛改前非!”

劉備面色凝重,沉聲道:“嶺南蠻荒貧瘠,錢糧匱乏,實難成逐鹿中原之基,更遑論興復漢室。若賢侄能于南土崛起,足見天命所歸,汝等切莫心生妒意。自古至今,未有豪杰自南土而王霸天下者。唯取巴蜀險塞之地,承高祖之基業(yè),方存興復漢室之望。”

諸葛亮頷首會意,斂衽一揖,旋即退下。他心中暗忖,此番良機已逝,若再與劉琦掣肘周旋,恐致主公猜忌日深,終失倚重之信,如此行事,實乃損多益寡,不可再為。

張飛嚷嚷著,將嶺南戰(zhàn)事從頭至尾細細道來。諸葛亮查漏補缺,條分縷析,直說得張飛連連頷首,粗眉舒展。

接下來的劉備軍的發(fā)展重心,必在圖謀巴蜀。諸葛亮素知周瑜雄才大略,豈會對沃野千里之地視而不見?欲要先占先機,周瑜便成了橫亙前路的勁敵,唯有設法搬開此山,方能順遂圖謀。

劉備長吁短嘆,喟然道:“欲圖巴蜀,南郡乃必經(jīng)之途。然周公瑾為取此城,折兵損將、糜費錢糧,斷無借備之理。”

張飛義憤填膺,鏗鏘道:“南郡,關(guān)乎大漢的興盛,不管周瑜借不借,南郡都必須屬于大哥。”

劉備心神一沉,訓斥道:“翼德,你嫌鬧騰不夠嗎?江陵城堅池固,又有江東重兵把守,豈容你在此胡言莽撞!南郡須以謀略巧取,若輕舉妄動,必與江東反目成仇。今曹賊勢大,我軍欲圖存發(fā)展,非與江東結(jié)盟不可,斷不可因一時之快,壞了大計!”

諸葛亮撫須頷首,眸光微轉(zhuǎn),獻策道:“糜夫人香消玉殞,甘夫人亦陷謗議風波。主公欲固基業(yè)、結(jié)外援,何不另擇佳偶,再締良緣?”

張飛豹眼瞇起,咧嘴憨笑道:“軍師所言極是!大哥整日操勞軍政,正該尋個賢淑妻子操持內(nèi)宅。阿斗小兒啼哭不止,有個持家主母照料,必能安穩(wěn)許多!”

玄德凝目看向孔明,神情鄭重,緩緩開口:“孔明之意,可是要與江東聯(lián)姻?”

諸葛亮輕搖羽扇,神色篤定:“主公欲使孫權(quán)心甘情愿借南郡,唯有以聯(lián)姻之法。主公枕邊之人若出自江東,孫權(quán)方覺有親誼。”

劉備神情堅毅,大義凜然道:“備本無意如此倉促續(xù)弦,可事關(guān)阿斗,更關(guān)乎興復漢室的大業(yè),即便心中不愿,也定當迎難而上!”

諸葛亮拱手施禮,神情敬重:“主公高義,為大業(yè)不惜犧牲,亮深感敬佩。一切皆為興復漢室,望主公寬心。”

劉備擺了擺手,神色毅然:“昔日困于曹營,處處受制,如芒在背。相較之下,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備志在拯救天下萬民,若無半點犧牲,又怎能成就大業(yè)?”

諸葛亮遂與劉備細論聯(lián)姻細則,從聘禮規(guī)格、婚儀流程,到盟約條款皆反復推敲,務求萬無一失。

劉備拍案定奪,決意親赴江東,以姻親之誼為引,謀取南郡要塞,為西進巴蜀、興復漢室鋪就坦途。

劉備執(zhí)諸葛亮手,言辭懇切:“荊南四郡,唯卿可守。備此番東行,軍政諸事盡付于卿。卿當勉力,萬勿懈怠!”

諸葛亮聞言神色微震,拱手垂眸道:“主公還愿意信任我?”

“當年隆中對,孔明為我謀劃天下。”劉備目光堅定,“如今要成大業(yè),荊南根基非孔明不可。賢侄足智多謀,只有孔明能制衡。”

孔明肅然拱手,眸中精光灼灼:“亮必竭股肱之力,不負主公所托!若有失荊南寸土,愿按軍法處置,雖萬死不辭!”

張飛暴喝一聲,環(huán)眼圓睜如銅鈴,須髯根根倒豎,抱拳朗聲道:“大哥!江東龍?zhí)痘⒀ǎ挡貧C!俺定當執(zhí)丈八蛇矛,寸步不離護駕,誰敢動大哥分毫,先問過俺手中蛇矛!

劉備伸手按住張飛肩頭,目光溫和而堅定:“翼德莫急,子龍一身是膽,武藝超群,有他隨侍左右,萬無一失。荊南亦是重中之重,你留下輔佐孔明,軍政事務繁雜,還需你鼎力相助。”

話音剛落,一道銀影閃現(xiàn)。趙云玄甲映寒芒,抱拳沉聲道:“末將在此!縱江東刀山火海,亦必以血肉之軀,護得主公安然無恙!”

張飛虎目圓睜,將趙云從上至下細細打量,見其銀甲映日生輝,目若寒星鷹視,腰間佩劍隱泛冷芒,不由得撫掌大笑:“好!有子龍這身板兒、這氣勢,俺心里石頭落了地!”

翌日清晨,薄霧未散。劉備草草束起行囊,飛身上馬,韁繩一勒,戰(zhàn)馬昂首嘶鳴。他猛地回首,遙望著城頭迎風而立的諸葛亮,聲如洪鐘:“荊南安危,盡托先生!待吾歸來,共圖大業(yè)!”

諸葛亮執(zhí)羽扇輕搖,衣袂隨風獵獵作響,肅然拱手道:“主公但放寬心!亮必效犬馬之勞,保荊南萬無一失!”

馬蹄獵獵,如踏著雷霆。劉備攬轡駐馬,回首遠眺,見層巒疊嶂,云靄繚繞。趙云銀甲映日,寒光泠泠,亦控馬并轡而立,劍眉微蹙,如鷹隼般警惕四野。

劉備喟然長嘆,目光沉郁:“子龍,賢侄之事,實非吾本意。其間曲折,蒼天可鑒。”

趙云聞言,喉結(jié)微微滾動,抱拳沉聲道:“云追隨主公多年,深知主公仁義為本。主公所言,云豈有不信之理!”

玄德倏然回首,雙腿緊夾馬鞍,目光如炬直逼趙云:“子龍!你當真是信我?!”

趙云的戰(zhàn)馬不安地刨著蹄子,揚起細碎塵土:“主公心懷蒼生,治理徐州盡顯仁厚,又攜民渡江甘蹈險境,此等仁義之舉,天下誰人不知!自磐河初見追隨至今,云若連主公赤誠都要相疑,何不立時卸甲投江!”

玄德眼眶微熱,喟然長嘆:“得子龍此言,縱赴江東龍?zhí)痘⒀ǎ瑐湟酂o所懼矣!”

趙云倏然挺腰,銀甲映日生輝,抱拳之聲鏗鏘如金石:“追隨主公至今,云唯守心中大義!縱前方刀山火海,亦護主周全,以踐此誓!”

劉備忽而展眉,眸中精光閃爍,勒住韁繩側(cè)首問道:“臨行前,孔明可曾與你密語?所言何事?”

趙云神色凜然,目光如炬:“軍師臨行密囑,周公瑾雄才大略卻忌賢妒能,此番江東之行,恐暗藏殺機。若遇危局,可尋魯子敬周旋,此人寬仁大度,或能解困。”

劉備撫須長嘆,眼中滿是贊許:“孔明心思縝密,慮事周全,真乃未卜先知,有此智囊輔佐,實乃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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