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元年,冰雪極盛,有鵝毛雪景,極寒凜風。皇宮椒內,乾清宮旁,有一幽亭設立,以待時運之人。滿天風雪,送二人入亭,紅袍官襖,腰配寶劍。亭中況景,有紫砂杯盞、桌砌碳爐、棋盤石座、虛位以待。
吳左賢先入亭中,口中言由:
“皇上清修,特傳口諭,令我等宮外且待。”
“看臣相這樣子是欲要與老夫對弈一局了。”
“早聞將軍軍中棋圣,威名遠揚。今日特來請教幾番,還望應允。”
正說著,二人已然坐至位中,引熱茶入口。
“軍中皆為村野武夫,棋藝如屎尿糞土,自不比將軍文雅棋風。”
“老將軍儒將文帥之名遠揚,又怎會是尋常武夫?將軍未免太過謙遜。”
說罷,著手將案上棋子,推至中央。
“執黑,執白?”
“老夫一生征伐,罪過無數,自不敢妄染雅白。”黑棋入手,以待敵動。
腰背微駝白發蒼蒼的花甲老人,與溫潤如玉、儒雅隨風的中年男人對棋于風雪之中,謀弈于宮墻之外。
一位丞相府文書急步行至幽亭,口中欲有所言。
“我與將軍相約于此,自不必再有所遮掩,如今就讓這滿天籌謀,盡付笑談中。”吳左賢察至此人,便做示意
“大內虎衛,近衛親軍,嚴封宮門,倍加看守。不得丞相旨意,不放閑人入宮。”李定國聞之苦笑一聲,落子盤中,再作感言:
“哎~一晃二十年光景已過,與當初那群毛頭小子征伐天下的日子真是一去不復返了,這宮墻深似海,張堯有今日,怪老夫當年,怪當年執意,怪當年頑固,他不負我,我卻欠他。”吳左賢聽之不語,只是回棋。且是讓文書退下,再有消息,速來急報。
雪勢愈演愈烈,亭中棋勢也愈發劍拔弩張。彼時不合時宜的闖入者,再次叨擾了二人的行棋雅趣。大內虎衛統領——張堯帶著太尉府的急傳兵來到亭外,兵卒入亭在老將軍的應允下暢言:“御史大夫——陳廣明又帶著衛兵御史來府查賬,東城軍要處的典軍校尉——楊開濟宣稱御史監查百官,應律法任何軍方機構不得阻攏。故而按兵不動,再后參軍副將葉孝英,大開府門,放其查賬取證。”接二連三的消息,讓眼前位年過花甲的老將微微一怔;也許是對極度親信之人突然背離的憤憾,也或許是對眼前同僚后生政治實力的重新重視。然而可笑的是他并不知曉,的是如今的到戈之人只是那位儒圣先帝,早在生前就早已備好的棋子若干
“臣相可有,酒乎?”將軍并沒有對兵卒交代什么,只不過揮手讓其遠去。反而倒是意趣盎然的向那“狐貍老官”討
起酒來了。
“自是有的,相府珍藏多年的“桃花釀”,特命人備好的,用來送前輩仕途的最后一程。”
語罷,雙手擊掌。亭外宮女,提灑而至。
這時急傳兵剛出亭來,欲往返府中復命,卻不料未有幾步功夫,虎衛統領,配劍出銷,鮮血紅染。口中有言:“未經詔命,活人不得出入深宮。”
老將軍三盞杯酒下肚,才做應答:“臣相當真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
說罷,太尉重重落下一子,往后幾子,其一改先前沉穩棋風,攻勢趨猛。
先前的相府文書,再次現身亁清宮外,只不過其步入亭中臉色卻顯太過急懼,吳左賢洞察來人,眼神示意,意味言講,而其人卻低頭著棋,嚴防攻勢。
“大人,赤候急報,永安的北庭都護府、廣陵的南庭都護府集兵四萬打著除權相,權臣,清君側的名號現身于距京城城郊五百里之地。”吳左賢聽知,猛得抬頭,恰好與老將軍鋒芒冷冽的目光對在一處。
“虎衛強兵,今日我想,老夫是斷然不可活著出這深宮了,但過不了幾時。庭府雄兵,馬踏京師,丞相同爾黨羽恐亦難幸免。”太尉老頭如此斷言道。
“京師禁軍尚有六萬。”
“半數歸我府親兵,不見李家親屬,加太尉虎符,斷然不會聽爾支使。如今他們恐怕已兵臨宮門外了吧!”
老將軍只是笑著,卻始終尚未發現棋盤之上,輕率冒進的黑子早已掉進了白子無聲編織的一張大網里。
“我人緣那么好,恐怕卻有變數!”
“你還認為誰能救你!”
若不是此番吳左賢只飲清茶,滴酒未沾,恐怕老將軍就要認為這人開始酒后胡言了。
“圣旨到!”宮中司禮監中常侍兼大內總管——段珪,帶著圣旨玉意,踏雪而來。
亭中二臣,忙出亭來,跪接詔旨。圣旨言曰:“北庭都護正使——王顯清,南庭都護正使——張讓,假造圣旨,私離駐地,意欲謀逆。今已被御弟泰安王領青州本部兵馬,加冀、徐二州兵丁盡數鎮壓。朕以茲事體大,故責令二位輔臣,嚴查此案,相關之人盡皆懲處。”
滿天風雪之中,紅袍官服,機緣巧合的倒像為這素白之色,增添了幾縷鮮艷。
章武元年,寒冬臘月,原朝中太尉兼護國大將軍——李定國,上書圣聽稱年老疾繁,不堪重負,故愿辭去官職,告老還鄉。
離京那日,滿朝文武,軍中將兵,竟無一人相送。唯有城頭之上的“狐貍老官”默聲無息的遙望著,固執不上家眷馬車,獨騎烈馬的,雪下老人。
。落日黃昏,天地蒼茫,北風嘶吼如刀,大雪紛飛,城頭儒臣,目送將帥,由仕歸穩。
欲知:謀逆案如何落幕,章武新政又是怎樣興起,敬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