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數語，玄袍長老便完成了從本座到老夫的轉變。

林野含笑收下玄袍長老遞來的一枚信物玉簡，指尖在“張”字篆紋上輕輕劃過。

“靈植向陽而生，修士逐利而往。”

仙字拆一半，首先是個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人性使然，無關正邪善惡。縱然刻苦修持、清心寡欲、泯滅人性，去偽求真，也逃不開深埋心底的“利己”二字。

畢竟！

修仙不止是枯坐苦熬，資源與機緣一樣也少不了。

三方陷入微妙平衡。

林野知道這只是階段性的勝利，而非完美結局。

目前的他，不過是在刀尖上跳了一支暫時未流血的舞。

此外，他虛構的“師父”相當于給自己套上枷鎖。

未來需持續用謊言或成果維持信用。

一旦露出破綻，危機將會加倍反噬，動輒小命不保。

但無疑暫時爭取到了安全，也有更多時間應對。

步遲大坤不耐煩：“行了，閑話少說。小子，這是靈石，你清點一下。”

他丟過一個儲物袋，林野接過一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三十枚中品靈石，相當于三千下品靈石，確實是大手筆。

“多謝前輩。”

林野收起儲物袋，將一株藍葉草遞給步遲大坤。

步遲大坤接過靈植，仔細檢查后，滿意地點頭：“不錯，小友，日后若有靈植，可直接來血煞門尋我。”

隨后拋來兩枚玉簡，“你小子實力低微，送你一部《斂息術》，免得被他人煉了血丹！還有一枚是傳訊玉簡。”

說完，他大手一揮，帶著血煞門眾人離去。

步遲香菜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林野一眼。

眼中滿是怨毒。

林野視若無睹，心中卻暗自警惕：“這女人睚眥必報，事后還需小心提防。”

三長老見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言，同樣遞來三千下品靈石，收下靈植，“小友，今日之事多有怠慢。日后若有需求，盡管來珍寶閣尋我。”

林野意識到自己身懷六千枚下品靈石的巨款。

心中難抑激動，但還是回禮道：“前輩客氣了。”

寒梅仙子一直冷眼旁觀，此時才開口：

“兩位，拍賣會尚未結束，還請移步大廳。”

幾人這才想起拍賣會還在進行，紛紛起身離開雅閣。

葉凌天湊到林野身邊，“林兄，高啊！三言兩語就把這群老狐貍耍得團團轉。”

林野淡淡一笑：

“不過是與虎謀皮，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葉凌天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拿你怎樣。”

林野看了他一眼，“你？”這葉凌天確實有來頭，連三長老都對他有所忌憚。

可，真不靠譜！

現在都完事了，他身后的背景依舊沒有冒頭！

葉凌天眸光似笑非笑，“林兄這兩縷銀絲倒是別有一番韻味，若是讓那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見了，怕不是要把春心蕩到須彌山巔去。”

“去你的韻味，”林野笑罵，心中一怔，又新生一縷白發，難怪方才陡生一種若有所失的虛空感，看樣子升品靈植，不僅是消耗精血那么簡單，莫非還在耗損壽元？！

回到拍賣大廳，寒梅仙子宣布拍賣會繼續。

接下來的拍品雖然珍貴，但林野已無心關注。

他滿腦子都是興奮，心下不斷確認，“這是真的嗎？”直到靈識反復掃過儲物袋內的靈石，心臟依舊要跳出嗓子眼。

數日前，他還是個為了一顆開脈丹賭上性命的窮小子。

現在就連儲物袋，他都有三個……

可很快，林野思緒被一波波聲浪牽引，心里更是如潑冷水般快速冷靜下來。

“下品靈器，冰魄劍！”

“起價一千下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少于一百。”

“什么？這可是筑基大修才能煉制的下品靈器啊！”

“居然是無缺的下品靈器，我家族長用的都僅是極品法器，我若是得到，假以時日必定可以族譜單開一頁！”

“一千二！”

“一千五！”

“一千八！”

叫價聲此起彼伏。

林野瞪大眼睛，原以為六千靈石是巨款，可眼下，這些人叫價眼都不眨。

什么家庭條件啊？

林野注意到寒梅仙子指尖始終牽著根幾乎透明的絲線。

那線連著每個出價者的眉心，每當有人報價，絲線便閃爍微光。

“林兄，竟能保持清醒？”

清醒？

只是貧窮限制了想象力！

葉凌天突然湊過來耳語：

“看見冰輪底下那朵紅蓮沒？那是多重魅心陣法。叫價越狂熱，紅蓮綻放越盛，他們在拿買家當柴燒呢！”

原來整座珍寶閣本身就是件巨型法器！

那些看似縹緲的云霞，實則是高度凝練的靈霧。

配合陣法，此刻正將眾人情緒波動牽動得嗷嗷叫。

果然，當價格飆到一千八時，紅蓮已怒放如血。

寒梅仙子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玉指輕勾，某位滿臉通紅的修士突然站起：

“兩千！我出兩千！”喊完自己都露出驚愕神色。

冰魄劍最終以兩千三百靈石成交，紅蓮也隨之凋零。

林野目睹這一切，怦然一震，若非囊中羞澀，他恐怕也會被那魅心陣法牽著鼻子走。

“青蚨坊市的水，比想象中更深，而數千靈石，對于某些人來說，也不過是零花錢，看來還是提升實力要緊。”

林野平復躁動，拿出那部《斂息術》，步遲大坤給的這門功法確實玄妙，靈力流轉間，他周身氣息逐漸變得晦澀不明，連呼吸都微不可察。

拍賣如流云般推進，林野沉浸在一種奇妙感覺中。

身上氣息忽明忽暗，熟練掌握之后，只要不是高出一個大境界，便看不透深淺。

簡直是殺人跑路，居家旅行必備神技……

拍賣接近尾聲時，寒梅仙子掀開最后一件拍品的紅綢。

“《基礎陣法詳解》，某位陣道前輩遺留之物。”

寒梅仙子聲音依舊清冷，但林野捕捉到她掃過全場時眼底的失望。

“起價五百靈石。”

場內頓時響起一片噓聲。

對大多數修士而言，陣法晦澀難懂，遠不如直接購買現成的陣盤實用。

“五百五。”林野突然舉牌。

葉凌天詫異地看著他：“林兄對陣法有興趣？”

“只是好奇。”林野含糊其辭，多了解一點不是壞事。

寒梅仙子適時敲下玉槌：“成交！”

當林野接過典籍時，發現書脊處刻著蠅頭小字：“陣道九章，可困天地……”

“什么虎狼之詞？”

林野心中一跳，聯想到他認知中的各種陣法奇妙，將書迅速收進儲物袋，日后好生研習，或能成為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