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片銀杏葉變黃時,住在樹洞里的蝸牛阿慢收到神秘聘書——露珠電影院招聘放映員。招聘要求寫著:①能背一首完整的雨聲詩;②觸角能分辨九種月光;③愿意在清晨五點上班。
整片森林都在笑話這份工作。“誰會用露珠放電影?“啄木鳥啄著樹皮咯咯笑,“怕是給蚯蚓看的泥巴戲!“但阿慢還是背著它的殼殼影院出發了,殼上貼著用螢火蟲漿糊粘好的海報,寫著:今日上映《被遺忘的夢境》。
放映廳設在蒲公英劇場——其實是朵倒扣的野百合。阿慢把第99顆露珠掛上蜘蛛絲銀幕時,觀眾席飄來三粒蒲公英傘兵、五只睡迷糊的七星瓢蟲,還有拄著拐杖的鼴鼠奶奶。
“開始吧。“阿慢的觸角輕輕觸碰露珠。
第一顆露珠里跳出小狐貍的夢:它追著會發光的尾巴跑過彩虹橋,每根毛尖都墜著風鈴草。鼴鼠奶奶的拐杖“咚“地掉在地上:“這是我年輕時見過的極光!“
第七顆露珠上映蟋蟀的夢:月光凍成琥珀,裹著去年夏天沒唱完的歌。蒲公英傘兵們突然開始發光,絨毛里傳出遙遠的童謠——原來每顆蒲公英種子都記得它離開那天的風聲。
放映到第33顆露珠時,晨霧中走來梅花鹿。它犄角上纏著醫院手環,眼睛像蒙著水汽的玻璃:“請...請幫我找找被止痛藥沖走的夢?!?
阿慢把觸角浸入最圓的露珠,整個放映廳突然下起櫻花雪。梅花鹿在飄落的花瓣中看見:生病前的自己正在苔原上奔跑,蹄子踏碎的冰晶正變成翅膀,每一片都映著它此刻含淚的微笑。
當松鼠們開始收集松果,阿慢的殼殼影院已經循環放映了七遍晨光。所有觀眾都變成了放映員——瓢蟲背上的黑星星在重播極光,鼴鼠奶奶的拐杖長出夢芽,就連梅花鹿的睫毛都成了新的銀幕,放映著會流動的春天。
森林報紙用松針頭條報道:最好的電影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當你觸碰露珠時,從指縫漏進心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