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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草叢里浮動著流螢,小刺猬豆豆仰面躺在蒲公英叢中,背上的刺把月光扎出細碎的銀點子。他望著頭頂的銀河,突然聽見自己心里“咯噔“響了一聲。
“要是能把星星摘下來,“豆豆用爪子比劃著天幕,“串在我的刺上該多好呀。“這個念頭像顆露水滾進他的心窩,驚醒了沉睡的草籽。他立刻骨碌碌滾下山坡,背簍里裝著偷藏的野莓果,打算找棵夠得著云彩的大樹。
山崖邊的古松突然咳嗽起來,松針簌簌落在豆豆鼻尖?!靶⊥尥?,我年輕那會兒也追過流星?!皹涓缮系陌櫦y漾開漣漪,露出個慈祥的笑窩,“后來發現星星就該住在天上——就像松果天生要住在枝頭。“
豆豆數著老松的年輪,一圈圈金褐色的漣漪里漾著月光的碎銀:“可是松鼠會把松果搬走呀?“
“所以每顆松子都藏著翅膀嘛?!袄纤啥读硕吨浚@起幾只夢游的紡織娘,“你看那北斗七星,七顆銀釘子把夜幕釘在蒼穹上。要是拔下來,天該漏雨啦。“
小刺猬的耳朵耷拉成問號,背簍里的野莓滲出紫紅的淚。這時山澗飄來流螢,起初是三五點翡翠,漸漸匯成蜿蜒的光河。為首的螢火蟲停在他顫抖的刺尖,尾燈明明滅滅打著拍子。
“聽說你想借光?“螢群忽地散作星雨,又聚成晃動的光球,“我們每盞燈只能亮七個夏夜,但聚在一起就能把黑夜燙出窟窿。“說著它們卷起豆豆,沿著薄荷味的夜風盤旋上升。
月光在云絮間流淌成奶河,豆豆看見自己的影子掠過起伏的山巒,像枚滾動的蒼耳。當螢火蟲們開始咳嗽,背簍里的野莓突然迸出晶瑩的光——原來露水滲進果肉,把月光釀成了蜜糖。
黎明咬破天際時,豆豆滾落在沾滿晨露的苜蓿叢里。千萬顆水珠懸在他的刺尖,把朝陽折成彩虹橋。老松在晨風里哼起歌謠,他忽然明白:每根刺都舉著珍珠,每顆露珠都藏著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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