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葡萄林時,時間剛好正午,李昂靠在樹干下,就著陰涼,制止了艾莉準備摘葡萄的舉動。
“先休息一會兒,吃口干糧,時間還早的很。”
隨后,李昂大手一揮,開始安排大家準備午餐,自己則靠在葡萄樹上一顆一顆的邊摘邊吃。
北半球的夏季日照時間要比秋冬季多一兩個小時左右,而由于李昂所在的地方海拔高的緣故,日照的時間還要有所增加,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天黑之前回不去的問題。
“小心有蟲子!”
戴安娜話音剛落,李昂驀然的發現嘴中的這顆葡萄的味道有些怪。
“呸……呸……”
連著吐了好幾口,又灌下去了幾大口清水后,這種直沖天靈蓋的惡心感才好了一點
奇怪的是,在嘴中吃到蟲子的時候,并不覺得惡心,味道也就很平常。但當突然發現蠕動的大白蟲子就在嘴里時,反胃感很突然的就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撲哧!”
其余人發現李昂出出糗后,紛紛轉過頭,收回視線,唯獨戴安娜掩著嘴哈哈大笑。
“哈哈,你這個笨蛋!”
李昂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心里想著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教教這個小姑娘什么叫做“夫權”。
經過這么一鬧,大家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午餐,接下來就是采摘時間。
葡萄基本上都成熟的差不多了,在秋日的陽光下泛著紫紅色的光暈,不少葡萄的表皮上還覆蓋有一層白霜,看起來鮮艷誘人。
不過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大部分葡萄都有大大小小的幾個缺口,有的甚至干脆就只剩一半了,枝葉掩蓋的深處還隱約可見幾只灰色的影子在跳躍……
“嘶——,居然被鳥給啄成了這個樣子!”
“呀,有蟲子!”
“嘿,還挺甜的!”
事情的走向跟李昂預料的差不多,嫌棄鳥和蟲子的、偷吃的,總之是五花八門。
要是換成雷諾他們幾個糙漢子來摘的話,估計就能省很多事。
不過李昂也并不惱,反正自己又不用動手。
“當老爺就是一個字,爽!”
……
整個葡萄林有將近數十株葡萄樹,不過李昂此行的收獲并不多,理由無他,因為相當多的一部分都被鳥和各種蟲子啄食殆盡了。
在眾人挑挑揀揀的采摘的差不多的時候,李昂吆喝了一聲,頂著夕陽和晚霞悠哉的按原路返回。
順便在路邊的樹干重新刻畫上了記號,幾個月沒來,以前做的標記很多都模糊了,倒不如重新來刻。
娜塔莎很榮幸的領取了這個任務。
“嘿嘿,老爺,我保證刻上去的記號十幾年不會掉!”
李昂起初并不怎么在意娜塔莎的豪言壯語,以為她只是很尋常的和雷諾一樣吹牛打屁。
直到當他聽見一陣響亮的“梆梆聲”,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摩擦樹皮的聲音。
李昂才終于忍不住回頭檢查了一眼——不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
“我滴乖乖!”
李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略微有些同情的看著不停的搖晃的樹干,表示愛莫能助。
只見娜塔莎雙持戰斧,左右開工,她先是在樹干上找好點位,緊接著腰部發力,胳膊帶動小臂,兩把斧子在她手上就跟長了眼睛似的。
兩條一指寬的就這樣一點一點逐漸擴大,最后組成一個“×”的形狀。
表達了對樹干的深切慰問與同情后,李昂馬上扭過頭,不忍再看脫落的樹皮和顫顫巍巍的枝葉。
夕陽快要落山之前,摘葡萄的眾人準時趕回了木屋。一路上的比較顯眼的樹干也都被娜塔莎霍霍了一遍,清晰醒目的“×”讓人隔老遠就能看見。
李昂暗自嘆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會迷路了……”
回到木屋的李昂并未停下腳步,再簡單的吩咐戴安娜如何處理葡萄后,他立刻大步流星的朝溪邊趕去。
“哼,真當我是小孩子啊,這么啰嗦!”
一旁收葡萄的艾莉看了看自家小姐嘟著嘴,一臉氣鼓鼓的樣子,不禁莞爾失笑。
不過這一小動作很快就被細心的戴安娜給發現了,她撩了一下遮擋住眼睛的金色長發,隨后悄咪咪地走到艾莉身后,出其不意的將手伸進他的腋窩。
“哈哈,小姐,哈哈……”
身后歡聲笑語時不時傳來,微風陣陣,愜意的氣氛使得李昂就連原本匆忙的腳步也放緩了許多。
再次到達小溪的轉角處時,一座木制的臺基橫跨溪流,赫然出現在眼前。
察覺到有人靠近,老杰克和羅恩兩人很默契的拔出了腰間的短劍。在野外生活,第一要務就是武器時時不能離手,一老一少明顯很清楚這個道理。
不過在發現來者是李昂后,羅恩訕訕地收回短劍,老杰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沒事!”
李昂從容地擺了擺手。
“保持警惕才是正確的,更何況是在野外。”
有了李昂的寬慰,二人也就不在拘謹,老杰克笑逐顏開的走上前來向李昂介紹今天的勞動成果,只是語氣較平常略微有些不自然。
當然,這其中的原委李昂自然清楚,按照規矩來說,平民是不能對貴族拔劍的,這被視為一種很無禮的冒犯。
只不過老杰克很羅恩的表情明顯有些害怕的感覺,看來是以前被那些貪婪的領主給害慘了。
在馬孔城的酒館喝酒時,鄰桌的酒客就曾講述過這樣一個故事:
有的領主貪婪無度,但又不好在增加稅收,于是專門到處找領民“碰瓷”,只要是某個領民在他面前拿出武器,哪怕是生了銹的草叉,都得被扣上一個大不敬的帽子,然后借機敲詐勒索。
“嗯嗯,繼續說吧。”
看見李昂面帶微笑,是真的不在意后,老杰克也就放心心中的不安,開始大大方方地向李昂介紹起來。
“這是下射式水車的底座,用上好的橡木打造,榫卯結構嚴絲合縫,泡在水里十年都不會爛。”
老杰克粗糙的手掌撫過木臺光滑的表面,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自豪,“等水車裝上去,水流沖下來就能帶動磨盤轉動。”
羅恩跟著走過來過來,指著溪水中央:“老爺您看,我們計劃在河床上打木樁,這樣發洪水時也不會被沖走。”
李昂蹲下身,發現木臺邊緣刻著幾道淺淺的凹槽。老杰克注意到他的目光,咧嘴笑道。
“這是導水槽,能讓水流更集中地沖擊水輪。”
李昂前世對這些水利機械并不十分了解,按照他所學的知識來看,這架水車至少在理論上是行得通的,所以也就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