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莊園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
清晨的陽光灑在整齊的田壟上，四只已經明顯長大的野豬正在皮特的指揮下翻耕著冬麥田。它們有力的鼻子輕松拱開板結的土壤，效率比三個壯年農奴還要高。
“勇士”似乎成了這群野豬的頭領，它時不時抬頭看向皮特，等待主人投喂橡果作為獎勵。其他三只野豬則老老實實地跟在后面，將土地翻得松軟平整。
“老爺，您看！”皮特興奮地向走來的李昂展示成果，“東邊這三畝地已經全部翻好了，我打算明天開始播種冬小麥。”
李昂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滿意地點點頭。松軟的土壤從指縫間滑落，帶著肥沃的黑褐色。這在半個月前還是塊長滿雜草的荒地。
“做得不錯。”李昂拍拍皮特的肩膀，“從今天起，你每月可以多領一袋面粉。”
皮特激動得手足無措，粗糙的手指絞在一起：“謝、謝謝老爺！”
不遠處，戴安娜正帶著一群農婦在藥圃忙碌。瑪麗教她們辨認各種草藥，哪些可以止血，哪些能退燒。幾個小女孩蹲在旁邊，認真地用木棍在地上描畫著草藥的樣子。
“老爺，金盞花已經移植成功了。“艾莉看到李昂走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瑪麗說再過兩個月就能采收。”
瑪麗羞澀地行了個禮，她身上的山民服飾已經換成了普通的粗布衣裙，但那雙靈巧的手和敏銳的眼睛依然與眾不同。
“卡恩呢？”李昂環顧四周，沒看到那個高大的山民身影。
“在羊圈那邊。”戴安娜指向西側，“他說要教孩子們怎么辨別可食用的蘑菇。”
羊圈旁，卡恩正被五六個農家孩子圍著。他手里拿著幾種不同的蘑菇，耐心地講解著。雖然動作還有些不便，但氣色已經好多了。看到李昂走來，孩子們一哄而散，卡恩則恭敬地站直了身體。
“大人。”
“傷好了？”
卡恩點點頭：“瑪麗的草藥很管用。”他指向羊圈里新添的幾只山羊，“羊圈還得添點草料，這個樣子是沒法過冬的。”
李昂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些山羊。自從卡恩兄妹來到莊園，這種“意外收獲”就不斷出現。但他沒有多問，只是說：“教會幾個人辨認蘑菇是好事，但別讓孩子們單獨進山。”
“是，大人。”卡恩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山里確實危險。”
正午時分，莊園里飄起炊煙。農奴們三三兩兩地從田間回來，有說有笑地走向食堂。這是李昂新推行的制度——農忙時節由莊園統一供餐，既節省時間，又能保證勞力們的體力。
老杰克站在食堂門口，監督著食物的分配。每人一碗濃稠的豌豆湯，一塊黑面包，每周三天還能分到一片咸肉。這在周邊領地里簡直是奢侈的待遇。
“大人，糧倉已經全部清理完畢。”老杰克匯報道，“按您的吩咐，我們用石灰和薄荷葉做了防蟲處理。”
李昂點點頭，走進改造一新的糧倉。曾經潮濕發霉的角落現在干燥通風，一袋袋糧食整齊地碼放在木架上，散發著淡淡的薄荷清香。
“酒窖那邊...”
“老爺！老爺！“一個農奴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來，“村口來了個商人，說要求見您！”
“商人？”
李昂不禁笑出了聲，“該不會是招搖撞騙的騙子吧！”
“哈哈哈。”
李昂話音剛落，老杰克也跟著笑了起來。盡管莊園的發展確實不錯，但想要讓商隊主動造訪，還是差點火候。
“走，是騾子是馬，看看就知道了。”
李昂帶著老杰克和羅恩來到莊園門口，只見一輛裝飾考究的馬車停在路邊，拉車的兩匹栗色駿馬皮毛油亮，一看就是上等貨色。馬車旁站著三個全副武裝的護衛，他們身披鎖子甲，腰佩長劍，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為首的商人約莫四十歲上下，身著一件深藍色天鵝絨外套，領口和袖口都繡著精致的銀線花紋。他頭戴一頂時髦的軟呢帽，帽檐下露出一張圓潤白凈的臉，下巴上留著精心修剪的短須。見李昂走來，商人立刻摘下帽子，露出一個過分熱情的笑容。
“尊敬的老爺，日安！”商人深深鞠躬，聲音洪亮得有些夸張，“我是來自南方的布商約翰·威爾斯，途經貴地，特來拜見。”
李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自稱約翰的商人。他的馬車貨箱上蓋著油布，看不出裝了什么貨物。三個護衛站姿挺拔，眼神銳利，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而非普通商隊護衛。
“歡迎來到我的領地。“李昂微微頷首，“不知道約翰先生要做什么買賣？”
“啊！”商人搓著手，眼睛卻不停地往莊園里瞟，“我聽聞貴莊園馴養了會耕地的野豬，特來開開眼界。當然，我車上帶著上好的佛蘭德斯布料、威尼斯玻璃器皿...”
老杰克突然輕咳一聲，湊到李昂耳邊低語：“大人，那匹馬臀部的烙印...”
李昂眼神一凜。他這才注意到，其中一匹拉車馬的臀部確實烙著一個精致的“MC”字母標記——繆瑟爾伯爵(Musel Count)的縮寫。
“約翰先生遠道而來，想必累了。”李昂突然換上熱情的口吻，“不如進莊園喝杯葡萄酒，慢慢談生意？”
商人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那真是太好了！”
進入大廳后，李昂故意安排商人在背對門口的位置就座。戴安娜正巧從側門進來，看到商人后猛地停住腳步，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迅速退了出去，但商人顯然已經認出了她。
“聽說貴莊園有位醫術高超的小姐...”商人啜飲著葡萄酒，狀似隨意地問道。
李昂把玩著手中的銀杯：“不過是幾個懂些草藥的農婦罷了。約翰先生對醫術也有興趣？”
“哦，只是好奇...”商人訕笑著轉移話題，“說起來，您馴養的野豬真是神奇。不知道能否讓我開開眼界？”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卡恩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渾身是泥，手里還拎著一只不斷掙扎的野兔。
“大人，陷阱抓到了...”卡恩的話戛然而止，他的目光鎖定在商人身上，瞳孔微微收縮，右手不自覺的摸出刀刃。
一旁的老杰克和羅恩也不約而同的拔出短劍。
商人見狀，手中的酒杯突然掉落，紅酒灑了一地。他慌忙起身：“抱、抱歉，我突然想起還有急事...”
李昂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何必著急？天色已晚，不如留下用晚餐？我讓人準備客房。”
“不！不必了”商人額頭滲出冷汗，不住地往門口退去，“我突然想起在下一個鎮子有筆重要交易...”
卡恩堵在門口，像座鐵塔般紋絲不動。商人求助地看向李昂，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讓他走吧。”李昂突然說。
卡恩側身讓開，商人如蒙大赦，帶著護衛倉皇逃離。羅恩不解地問：“大人，為什么放他走？”
李昂看著遠去的馬車，冷笑道：“讓他回去給繆瑟爾伯爵報信——他的女兒在這里過得很好，不需要他操心。”
老杰克憂心忡忡：“可這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該來的總會來。“李昂轉向卡恩，“你認識那個商人？“
卡恩搖搖頭：“不認識。但他身上有股味道...和那些在山里鬼鬼祟祟的人一樣。”
李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過……”卡恩訕訕的撓了撓頭。
“那個……外面還有幾個山民兄弟，我在山里遇到的。”
李昂聞言挑了挑眉：“你的山民朋友？他們現在人在哪里？“
卡恩粗糙的手指指向莊園外的樹林邊緣：“就在林子里等著。他們打獵為生，身手都不錯。“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只是...他們不太懂規矩。”
老杰克警惕地捋著胡須：“大人，山民向來不服管教，貿然收留恐怕...”
“先見見再說。”李昂打斷道，隨即對卡恩點頭，“帶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三個身材魁梧的山民跟著卡恩走進院子。他們穿著獸皮縫制的衣服，腰間別著各式獵刀，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與卡恩相似的靛藍色紋身。最年長的那個左眼有道猙獰的傷疤，正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這位是李昂大人。”恩用山民語介紹道。三人聞言，右手撫胸行了個古怪的禮節。
傷疤漢子用生澀的通用語開口：“大人，我叫老希爾。”他指了指身旁兩人，“這是大希爾和小希爾。我們是三兄弟...想跟著卡恩。”
李昂注意到他們腰間鼓鼓囊囊的皮袋，隱約露出幾根羽毛——顯然是剛打到的獵物。灰爪的皮靴上還沾著新鮮的血跡。
“為什么選擇現在來投奔？”李昂不動聲色地問。
石牙與同伴交換了個眼神：“山里...不太平。狼群發狂，熊提前冬眠。”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我們看見卡恩在這過得不錯。”
這話倒是符合山民的思維，反正橫豎都是為了吃飽飯，何必在意在哪里呢。
這時皮特正好趕著“勇士”經過，野豬溫順地跟在他身后。三個山民瞪大眼睛，灰爪甚至驚呼出聲。
“你們會馴野豬？”斷枝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
皮特驕傲地挺起胸膛：“是老爺教我的！”
李昂突然有了主意：“想留下可以，但要守規矩。皮特會教你們農活，卡恩負責管束。”他意味深長地補充，“表現好的，每月多分肉。”
三個山民頓時眼睛發亮。石牙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成交！”
老杰克聞言不由得跳了一下眼皮，“成交”這種詞真的很“山民”了。
當天傍晚，新來的山民就展現出了價值。二希爾用自制的陷阱抓到了五只野兔，三希爾則帶著農奴們加固了豬圈。最令人驚訝的是大希爾——他居然懂得用某種樹脂治療“勇士”腿上頑固的傷口。
“這是山里的土法子。”大希爾邊涂抹邊說，“能讓傷口不化膿。”
戴安娜好奇地湊近觀察：“能教我嗎？“
希爾愣了一下，看向卡恩。得到首肯后，他笨拙地點點頭：“可、可以。“
夜深人靜時，李昂站在窗前，望著新搭建的山民帳篷。老杰克憂心忡忡地遞來一杯熱酒：“大人，收留這么多山民，會不會...”
“他們一個能頂三個農奴。”李昂啜飲著酒水，“而且...“他目光深邃，“我總覺得山里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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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時發布忘記開了，剛剛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