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弟,風師叔說的對,江湖大浪,能立得住腳就已經是千難萬難。”
“我們華山派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局面,就是用一些手段,只要對得起手中劍,對得起師門,對得起同道,那也算不得什么。”
岳不群看著眼前少年,仿佛遇見生平知己,心懷大慰。
在今夜之前,岳不群始終是:
“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
華山之高,唯我一人。
尤其是令狐沖下山與賊匪飲酒之后,他的心境就更添一股‘恨其不爭’的煩悶。
就連答應師妹要傳沖兒的紫霞神功,也被他暫且擱置了。
但是今夜之后,一切大有不同。
原來風師叔也能說出這番話來。
大丈夫行事,為了師門,就算用些變通手段又如何。
岳不群負手站在岸邊,突然口中吟起了詩句: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陸鳴將斗笠重新戴上。
陰影中,只露少年初具棱角的下頜。
“念的什么狗屁玩意兒,徒兒,走!”風清揚也熟練地扣上斗笠,只不過他還從腰間抽出一塊青布帕子蒙了面。
他年輕的時候,可沒少殺人。
成名的劍客,有幾個是真慈眉善目的。
岳不群望著兩人遠去,也不氣惱。
他氣度儒雅地抽出一塊白布,蒙在臉上。
隨即腳尖輕點,身似鴻毛般高高躍起,幾個縱躍就追了上去。
...........
“哼,四個嵩山小賊,老夫江湖成名的時候,你們還在穿開襠褲呢!”
火光中,黃衣老者僅憑一雙肉掌,左突右沖。
他袖口一抬,一股白氣直接沖散火焰,打斷木板,將右側偷襲的鄧八公逼得翻身而走。
“好個老賊!”鄧八公手中鞭子一甩,當即磕飛幾道暗針。
只是他一抬頭,那老賊暗針是假,借著暗針突襲到跟前才是真。
“東方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烈烈熱風,破空而來。
鄧八公躲閃不得,眼中露出驚恐。
“讓開!”
斜刺里,一道瘦削身影憑著絕頂輕功突然出現。
他手臂用白布纏裹吊在胸前,臉上神情陰鷙,眼神狠厲,單手一推,便聚起一股勁風迎了上去。
“噗噗噗!”
兩股真氣如大浪拍岸,狠狠撞擊。
霎時間,無數火苗被真氣壓倒在地,周遭塵土飛揚。
“仙鶴手,陸柏!”
黃衣老者偷襲不成,當即遠退。
可惜回身途中,一道劍光如蛇信吞吐,忽左忽右,黃衣老者抬手拍劍,卻被那造型古怪的劍刃直接纏上,如毒蛇般在他腕子上咬了一口。
其劍法詭譎多變,如黃河九曲,令人難以招架。
但黃衣老者卻絲毫不以為意。
他放聲大笑,頭也不回,一掌拍向身后,大嵩陽手費斌驚訝中與其再拼一掌。
“啵!”費斌心神大駭,倒飛半丈開外。
斗到現在,這老者體內真氣依舊渾厚無比。
嵩山四位太保,竟然與其斗了個不分勝負!
“你們嵩山派還真有點門道,十三太保,出四位就能與我斗成這樣。”
“可惜啊,嵩山派對上我日月神教,依舊是螢火照月,不自量力!”
“不如趁早歸順我東方教主,才是正途!”
黃衣老者每每說到東方教主時,臉上都浮現出一抹狂熱之色。
“啪!”陸柏踩斷隔板,從火中緩緩走出。
一時間,四位太保分別占據風位,將黃衣老者圍在中間。
“青龍堂堂主、黃衣尊者、魔教長老。”
陸柏一口道破老者身份。
此時兩方人馬也都不再遮掩,嵩山派這邊高手是四位對一位。
二代精英弟子更是結陣與青龍堂副堂主獨孤損、香主蓋勛斗得有來有往。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日月魔教賊人的武功呈現斷層式。
香主往上,各個都是好手。
但香主往下,就奇形怪狀,不成氣候。
日月魔教人看著多,但真正能威脅到嵩山派弟子的沒幾個。
而嵩山派這邊,雖然人少,但戰力平均。
這些二代精英弟子,還擅長結劍陣。
所以死了一地的日月魔教賊人,也沒死幾個精英弟子。
可是,日月魔教死得起,而嵩山派的精英弟子卻死不起。
“一起上!”
嵩山四位太保再次撲身而上,他們得快速解決這里。
就算不能殺了這魔教長老。
也得重傷他。
‘這魔教長老當真難纏,而像這樣的,黑木崖上還有十位,可能還不止!’
陸柏覺得棘手,他誤判了這位魔教長老的實力。
可更令他心中奇怪的,是那日救走定逸老尼的魔教長老,看著身形消瘦,而這位卻是身形矮胖。
‘難道這里不止一位!?’
陸柏與其再次交手,心中不安下,突然抬頭看向右側。
只見月光下,一道瘦削人影正站在屋架上。
他不知何時出現,更不知看了多久。
陸柏頓時心神大駭,可不等他有所反應。
黃衣老者與其余太保就再次交手。
他們打出了真火,此刻誰來都不管用了。
.........
“尼姑在這邊!”
嵩山弟子邰康高聲呼喝,并順手刺死路邊一位用毒的老嫗。
隨后他便一腳踹開木門。
只見木門之后。
一個絕色小尼姑正躲在老尼身后。
而那老尼姑身形頗為粗壯,正是那日在舟上被魔教妖人救走的定逸師太!
定逸師太脾氣火爆,此刻就算身負重傷,也依舊眉毛倒豎地罵道:
“我道是哪個,原來是嵩山派的狗賊!”
盡管嵩山派弟子上了沙洲后,都蒙著面。
但定逸還是靠著一雙銳眼看出那柄硬劍的出處。
“是又如何!”
邰康沒急著進去,他在等,等師兄弟們趕到。
只要他們聯手,也不是不能殺了這受傷的老姑子。
而在不遠處。
幾個嵩山派弟子聽到呼喝聲就已經趕了過來。
他們身負任務,自從進了這伏波沙洲就一直在尋恒山派的姑子。
現在見到蹤跡如何不喜。
一行六人紛紛趕了過來,其中一位嵩山派弟子不光蒙著面,頭上還戴著一頂斗笠。
此刻就屬這位師弟最是心急,他跑在前面連聲喊道:
“師兄,我來助你!”
邰康心喜回頭:
“一起上,這老姑子受了重傷,跑都跑不掉!”
他手中劍招剛剛抬起。
眼前就白光一閃。
“噗!”
一顆臉上掛著錯愕之色的腦袋就飛到了天上。
陸鳴一腳將其踹倒。
迎面卻飛過來一把石灰!
幸好他輕功了得,低頭一撲,躲了過去,倒是后面幾個嵩山弟子吃了個正著。
而他一撲,身下只感覺壓了一層柔軟墊子。
此刻借著火光,他才看清這‘墊子’不過十六七的年紀,但一身粗布緇衣下彈性驚人。
而那張瓜子臉,更是膚如玉脂染紅霞。
如此情況下,她卻是在不停地道歉: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要殺他,我還以為你跟他是一伙的。”
“我..我也是第一次扔石灰,所以扔得不準....”
陸鳴連忙從她身上爬起。
“哪里不準,你扔得挺好的。”
只見門口三四個被石灰糊了眼睛的嵩山弟子,皆痛嚎倒地。
被石灰糊眼,越揉只會爛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