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衡山派的劍法可不是這么用的。”
陸鳴看了半天,擋了半天,突然手上一停,就站在了原地。
“師叔,快躲開!”
令狐沖一劍遞出,眼看著就要刺穿小師叔的胸口。
誰成想,少年無視抖出的幻劍,輕輕側身,右手一抬,劍鍔隨之壓住這一劍。
場中,突然“鏗”的一聲。
劍鐔抬起,傾吐寒光,古拙劍鞘隨之落地,一汪秋水從中抽出。
令人望之心悸。
“看好了。”
“什么才是真正的百變千幻云霧十三式!”
“錚!”
長劍抖動嗡鳴,如鬼似魅,在少年手中一下幻化出七八道劍影。
這正是剛才令狐沖使用過的衡山劍法!
陸鳴雖不知這十三式的名稱。
但有人知道。
“霧鎖寒江,云疊三重,千紅掠影.....”令狐沖目露精芒,并指劃動,連日來的一些疑惑,隨著少年身形的變幻,一一消散。
“為什么小師叔跟大師兄都會衡山派的劍法啊?”
陸大有疑惑地扭頭。
卻見小師妹岳靈珊目光連連,手中飯盒更是不知何時墜地。
她剛才目睹那驚險一幕,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完遼,大師兄,喝酒誤事啊。’
‘這下你后悔,都沒用了。’
陸大有望著場中那少年身影,又看到大師兄站在一旁,比指學劍的場面。
‘好吧,大師兄看的比小師妹還要認真......’
‘你們都看吧,倒顯得是我陸猴兒多事了。’
陸大有提起飯盒,就準備下山。
而陸鳴剛好試完劍招。
他倒劍在手,心中頗為舒暢。
‘衡山派的百變千幻云霧十三式到手!’
此刻就連看到陸大有那張瘦猴臉,他都覺得格外親近。
畢竟都是華山弟子,有什么值得起齟齬的。
都是一些破事,練劍才是正途。
“大有師侄,為何不告而走?”
“難道師叔的劍,你看不明白?”
陸大有囁嚅著嘴,往日活潑全然不見。
畢竟華山派歷來講究尊卑。
小師叔若是較真他剛才的‘失禮’,那他陸大有非得被師父師娘教訓不可。
“是..是有些看不懂,衡山派的劍招虛虛實實的,看都看不清。”
“看不清,你不會問?”
陸鳴邁著步子,走到三人正中。
“你不問,又怎知我不教?”
“小師叔,那剛才這一招霧鎖寒江,要出多少劍才算成功?”令狐沖心中一動,隨即開口問道。
既是替陸大有解圍,也是自身好奇。
令狐沖數不清小師叔剛才這一招出了多少劍,霧鎖寒江,出劍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想是這么想,但尋常人一招出三四劍就已經是不錯了。
而他自己,也不過才出了七劍。
但小師叔剛才劍光一抖,白光就如云霧升騰,虛虛實實,看不清真假。
“十三劍,”陸鳴回答道。
“它叫十三式,那自然一式出十三劍最好。”
令狐沖有些失神,十三式,一式十三劍才能達到真正的百變千幻。
“多謝小師叔。”
令狐沖發自內心的感激,這幾日來,他在思過崖洞中自學了一番。
但每到一些琢磨不透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來。
而陸鳴的一番試劍,卻讓他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令狐沖從不缺悟性,他缺的是心性。
‘只是我的衡山劍法在思過崖洞中學的,小師叔又是從哪兒學的?’
令狐沖望著小師叔,就連一旁師妹都顧不上看了。
‘定是風師叔祖。’
他以為自己猜到了答案。
殊不知,答案其實是他自己。
“大師兄,大師兄!”
倏忽間,思過崖唯一的山道上傳來陣陣急促的呼喚聲。
三兩個內門弟子,額頭見汗地爬了上來。
“大師兄,師父師娘讓你下山,出事了!”
聽到聲音的幾人,面上露出異色。
陸鳴更是早早就歸劍還鞘,他剛才就聽到了動靜。
“小師叔!?”
上山通信的正是華山二弟子勞德諾。
他眼中露出驚色,又快速偽裝出一抹喜悅。
這等快速變化,就連陸鳴都差點沒發覺。
‘不愧是華山零零七,演技當真頂尖。’
‘怪不得能在華山派潛伏十二年。’
“太好了,是小師叔!”說話的是華山年輕一輩的弟子,名叫英白羅。
這個年輕人長相頗為俊秀,只是眼神透著股清澈,像是個直腸子。
“小師叔,你也跟我走吧,師父本來讓我去喊你來著。”
“你在這兒,倒是省得我爬山了。”
陸鳴:.........
一行人跟著下了思過崖,前往華山大殿。
途中,陸鳴不看勞德諾,反而對著英白羅問道:
“英師侄,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連我都要喊?”
英白羅想都沒想,就開口答道。
“死人了,師叔。”
“不光是你,風師叔祖現在也到了大殿。”
師父也到了?
陸鳴心中微動,腳下縱躍變得更快。
“二師弟,死的是我華山派的人?”令狐沖有些緊張地問道。
而不等勞德諾在心中組織好言語。
這位英師侄就快人快語道:
“不是我們華山派的,死了一個恒山派的小師太,渾身濕漉漉的,死的老慘了!”
“腿被掰折了,眼睛都被打沒了。”
陸鳴連忙打斷,不僅是這位英師侄有著強烈的表達欲,還因為華山大殿就在眼前。
眾人已經沒必要聽他去形容了。
一具穿著粗布緇衣,踩著布底軟鞋的尸體,此刻正躺在華山大殿的地上。
而在一旁,跪坐著一妙齡女尼,她渾身同樣濕漉漉,那灰白僧衣絞在身上,倒顯得有些春光窈窕。
只是殿上眾人神情皆戚戚。
反倒是寧中則心細如發,接過衣服披在了小師父身上。
“儀清師侄,還請節哀,有我華山派在,定逸師太會沒事的。”
“但儀質走了,嗚嗚.....”儀清拗過臉去,她若不是還會點水性,此刻也躺在地上了。
“師父!”
陸鳴走到風清揚身前,他看到師父臉上的凝重之色。
隨即也蹲下身子,輕輕掀開白布的一角。
“無禮!”儀清看到后,連忙出聲制止。
但陸鳴卻恍若未聞,眼睛只是掃了幾下,就看到了尸體上的兩處劍傷。
一處在腹,一處在肩。
但真正的死因,卻是胸口一個烏黑掌印,以及落水后不通水性,水草淤泥塞了口鼻。
她是窒息而死。
“你們來華山竟然走的水路,但不通水性又為何選水路走?”
“就算要渡黃河,渡過后,為何不走潼關驛?”
陸鳴有些納悶,這些正派子弟,怎么連最簡單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都不懂。
不通水性,那就老老實實走陸路就行了。
“你你....你!”小師太的臉漲得通紅,但她發現,這名華山弟子說完,卻無人出言呵斥。
就連岳掌門,都只是拈著胡須,作沉思狀。
直到對方看向她,一聲‘儀清師侄’更是讓她心中巨震。
原來一路上聽到的華山小師叔,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