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趙云率領一千關寧鐵騎悄然離開大營。馬蹄裹布，人銜枚，借著月色向朱家寨疾馳。

夜風凜冽，趙云銀甲泛著寒光。他抬手示意全軍止步，遠處隱約可見火光——叛軍正在河堤上挖掘！

“準備沖鋒?！壁w云低聲道。

親兵遞上三眼銃，騎兵們默默裝填火藥。趙云龍膽槍前指，冷聲道：“不留活口，務必全殲！”

“殺——！”

千騎驟然暴起，如雷霆炸裂！叛軍猝不及防，瞬間被鐵騎沖散。趙云一馬當先，銀槍如龍，連挑數名賊將。關寧鐵騎三眼銃齊射，火光炸裂，叛軍哀嚎倒地。

就在河堤即將收復時，遠處忽然響起低沉的號角聲。

一桿“闖”字大旗自黑暗中豎起，緊接著是無數火把如星河般亮起——李自成親率老營精銳到了！

“常山趙子龍？”李自成勒馬陣前，聲音渾厚，“久聞大名，今日終得一見！”

趙云橫槍立馬，冷眼望去。只見那闖王身材魁梧，一身粗布戰袍，腰間懸著一柄樸刀，雖無華貴裝飾，卻自有一股梟雄氣度。

“李自成，”趙云沉聲道，“決黃河水淹百姓，此等惡行，天理難容！”

李自成大笑：“天理？朱家皇帝橫征暴斂，餓殍遍野時，天理何在？！”他猛地揮手，“弓箭手！”

叛軍陣中瞬間箭如雨下！

“舉盾！”趙云厲喝。

關寧鐵騎訓練有素，圓盾齊舉，但仍有人中箭落馬。趙云知道不可久戰，長槍一揮：“錐形陣，突圍！”

騎兵如利箭般刺入敵陣。趙云銀槍所過之處，叛軍人仰馬翻。李自成瞇起眼睛，親自提刀沖來！

“當——！”

樸刀與龍膽槍相撞，火花四濺！二人錯馬而過，李自成虎口發麻，心中暗驚：“好強的臂力！”

趙云亦不戀戰，率軍撕開一道缺口，揚長而去。

李自成并未追擊，只是望著趙云遠去的背影，冷笑道：“傳令，加快挖掘！明日天亮前，必須決堤！”

趙云率殘部返回大營時，東方已泛魚肚白。

李承澤與戚繼光早在營門等候，見他渾身浴血，連忙迎上：“子龍將軍，如何？”

“河堤暫未失守，但李自成親至，叛軍勢大。”趙云沉聲道，“他鐵了心要水淹開封！”

戚繼光握緊狼筅：“必須主動出擊了?！?

李承澤點頭，望向漸漸亮起的天際：“傳令全軍，拂曉進攻！”

——決戰，即將打響！

……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李承澤的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戚繼光的手指在沙盤上劃過：“闖賊主力盡在河堤，若正面強攻，即便取勝也傷亡慘重?！?

趙云解下染血的披風：“末將觀其陣勢，老營精銳皆隨李自成左右，但兩翼多為新附流民?！?

李承澤目光一凝，突然指向沙盤上一處丘陵：“此處為何沒有駐軍？“

“回大人，這是朱仙鎮舊河道，如今早已干涸?！皩O傳庭解釋道，“但溝壑縱橫，不利行軍?！?

“正因如此，才是破敵關鍵！“李承澤猛地拍案，“戚將軍，你率浙兵正面佯攻。子龍將軍領關寧鐵騎埋伏于舊河道。待我信號一起，三面夾擊。

寅時三刻，晨霧彌漫。戚繼光的三千浙兵列陣而出，狼筅如林，戰鼓震天。叛軍哨探慌忙回報：“報！官軍主力來攻！“

李自成披衣而起，冷笑道：“來得正好！傳令，前軍迎戰，中軍繼續掘堤！“

河堤上頓時喊殺震天。戚繼光故意將陣型拉得松散，浙兵且戰且退。叛軍先鋒劉宗敏大喜：“官軍不過如此！弟兄們，沖啊！“

就在叛軍追擊之際，東面突然升起三支火箭，劃破黎明前的黑暗。

干涸的河道中，趙云早已等候多時。見信號升起，他銀槍一揮：“殺！“

兩千關寧鐵騎如蛟龍出水，自叛軍毫無防備的側翼殺入！這些百戰精銳馬術精湛，在溝壑間縱躍如飛。叛軍右翼瞬間大亂，督戰的制將軍田見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趙云一槍挑落馬下。

“報！右翼潰敗！“

李自成勃然變色：“怎么可能？那里明明......“話音未落，又見西面煙塵大作——李承澤親率一千京營精銳，自叛軍背后殺來！

戰場形勢驟變。戚繼光的浙兵突然變陣，狼筅前指，反守為攻。正面叛軍被死死咬住，左右兩翼又遭突襲，頓時陣腳大亂。

李自成急令中軍回援，卻見一隊騎兵已突破重圍，直撲河堤而來。為首將領黑甲紅袍，正是李承澤！

“攔住他！“李自成怒吼。

大將郝搖旗率親兵來擋，卻被李承澤一劍斬斷將旗。京營火銃齊射，硝煙中叛軍成片倒下。眼看官軍就要沖到堤前，李自成咬牙下令：“鳴金收兵！“

巳時初，殘陽如血。李自成收攏敗兵，清點損失，竟折損近萬。軍師牛金星勸道：“闖王，如今士氣已墮，不如暫回洛陽休整?！?

李自成望著遠處官軍陣中飄揚的“李“字大旗，狠狠將馬鞭擲于地上：“傳令，退兵！“

暮色中，闖軍向西退去。探馬飛報李承澤：“大人，賊軍已退往洛陽！“

戚繼光建議乘勝追擊，李承澤卻搖頭：“我軍兵力不足，能解開封之圍已屬萬幸。傳令各軍，加固河堤，安撫百姓?！?

當夜，開封城頭終于亮起平安火。滿城百姓跪地痛哭，高呼“李青天“。而在百里之外的官道上，李自成回望東方，對左右道：“此人用兵，不在洪承疇之下。傳令各營，加緊操練，來日再決勝負！“

殘陽西沉，開封城頭旌旗獵獵。

李承澤率軍歸來時，城門早已大開。百姓扶老攜幼，夾道相迎，歡呼聲如潮水般涌來。白發老者顫巍巍地捧著粗瓷碗，碗中清水映著夕陽，高舉過頭：“將軍，請飲一口開封的水！”

李承澤勒馬停步，接過水碗一飲而盡。水味微苦，卻讓他想起連日血戰，眼眶微熱。他翻身下馬，扶起老者，高聲道：“諸位父老，賊寇已退，但河堤仍需加固，以防不測！”

身后，戚繼光與趙云并轡而行。戚繼光望著城中劫后余生的百姓，低聲道：“此戰雖勝，但李自成未滅，天下未安。”

趙云點頭，銀槍斜指蒼穹：“待重整兵馬，再與闖賊一決生死！”

城樓上，巡撫高名衡親自擊鼓，鼓聲雄渾，回蕩在暮色之中。李承澤抬頭望去，只見城頭火把如龍，照亮了這座飽經戰火的中原雄城。

——此戰已畢，但亂世烽煙，仍未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