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典禮的鐘聲在校園上空回蕩,林小滿站在禮堂后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包里的鐵盒。這是她高中三年來養成的習慣——每天收集顧明淵水壺的瓶蓋,128個,剛好是她默默記錄的天數。
她望著臺上發言的顧明淵,陽光從禮堂穹頂的玻璃窗斜射進來,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他依然穿著那件熟悉的白色球衣,護腕上的藍蓮花刺青若隱若現。林小滿的指尖微微發顫,想起跨年夜他手腕內側“小滿”二字的刺青,卻在煙火下轉身逃走的自己。
典禮結束后,林小滿借口整理器材,獨自走向器材室。她想再看一眼顧明淵的儲物柜,那里曾貼滿她寫的便利貼,現在卻被蘇晴的粉色便利貼覆蓋,寫著“訓練后一起吃便當”。
推開器材室的門,林小滿的呼吸突然停滯。
蘇晴和顧明淵背對著門口,陽光從高窗斜射進來,將蘇晴的櫻桃紅美甲照得刺眼。顧明淵的指尖正輕輕撫過蘇晴的指甲,兩人十指相扣,影子在地面交織成扭曲的形狀。
“…因為女生膽子大,主動表白了。”顧明淵的聲音從喉間溢出,帶著林小滿熟悉的低沉。
蘇晴的笑聲像碎玻璃灑落:“你終于承認了?那枚藍蓮花刺青,是為我紋的吧?”
林小滿的指甲掐進掌心,鐵盒從書包滑落,瓶蓋嘩啦啦滾落一地。
兩人同時轉身。顧明淵的瞳孔驟然收縮,但蘇晴已經先開口:“小滿,你來得正好!顧明淵說要請我們吃冰淇淋,慶祝他入選校隊主力。”
顧明淵的喉結動了動,目光卻始終避開林小滿的眼睛。
林小滿沖出器材室,128個瓶蓋在身后散落如星。她跑過走廊,蘇晴的笑聲追著她:“你別誤會!他只是…只是需要一個臺階下。”
“不需要臺階。”林小滿的聲音發顫
“我看到的很真實。”
她沖到學校后院的銀杏樹下,這是她和顧明淵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時她偷偷收集他的瓶蓋,而他撿起她掉落的素描本,畫下她手腕的藍蓮花。
此刻,銀杏葉鋪成金色的毯子,她跪在地上,用指甲摳開濕潤的泥土。128個瓶蓋在掌心發燙,每一個都承載著她的期待與羞怯。
“第128個是跨年夜的煙火。”她喃喃自語,將瓶蓋埋進土里。
挖到一半時,她的指尖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盒。鐵盒銹跡斑斑,內側刻著“小滿”二字。
打開的瞬間,128張便利貼如蝴蝶紛飛。每一張都是顧明淵的字跡:
-**“今天她縮在禮堂后排,像顆未發光的星星。”
-“她遞水壺時睫毛顫了0.5秒。”
-“她埋瓶蓋時,泥土沾濕了裙角。”
最底層壓著一張拍立得:跨年夜的天臺上,顧明淵的側臉對著鏡頭,背后是綻放的煙火。背面是他的字跡:“第129張笑臉,等她轉身。”
林小滿的淚水砸在照片上,暈開鈷藍色的墨跡。她突然明白——那些蘇晴的“主動”,不過是顧明淵設計的“困境”;而她親手埋葬的128個瓶蓋,正是他等待的“臺階”。
當晚,林小滿在儲物柜發現一本蘇晴的練習冊,扉頁寫著“2023秋”。翻開內頁,數學題旁夾著顧明淵的字跡:
>“謝謝你讓我明白,喜歡需要主動。
練習冊夾層里,一張泛黃的拍立得飄落:顧明淵和蘇晴在器材室,但照片背面是他潦草的字跡:
>“她只是替身,我等的人是你。
林小滿的指尖撫過照片邊緣,想起顧明淵儲物柜里128張她的側臉照片,想起蘇晴刻意模仿她發卡的款式,想起所有被她誤解的“主動”,不過是顧明淵借蘇晴之手,逼她走出陰影。
次日清晨,林小滿再次來到銀杏樹下。晨露沾濕她的裙角,她將鐵盒輕輕放回樹洞,卻在縫隙間發現一張紙條:
>“今天她挖開樹洞,
>手指沾著泥土卻比星光更亮。
>這是第129張笑臉,
>因為她終于轉身了。”
風起時,一片銀杏葉落在她顫抖的指尖。遠處傳來蘇晴的笑聲:“小滿,顧明淵讓我轉告你——儲物柜密碼是你的生日。”
林小滿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沖向器材室,輸入密碼“201205”,柜門彈開的瞬間,128張拍立得照片傾瀉而出。最后一張背面是顧明淵的字跡:
>“我收集的不是她的側臉,
>而是她躲在我目光里的,
>所有未說出口的‘喜歡’。”
夜幕降臨時,林小滿抱著鐵盒回到銀杏樹下。月光為顧明淵的刺青鍍上銀邊,她突然想起跨年夜他說的“我收集了你128個側臉,缺一張正臉”。
樹洞深處,128個瓶蓋與128張照片形成閉環,而第129個瓶蓋——顧明淵上周喝空的最后一個——靜靜躺在她掌心。
遠處傳來腳步聲,顧明淵的影子投在樹干上。他手腕的藍蓮花刺青在月光下閃爍,與她手腕的刺青重合。
“為什么要用蘇晴?”她終于開口,聲音哽咽。
顧明淵的指尖擦過她手背,薄荷香如約而至:“你總在收集我的星星,卻不敢看我為你留的月亮。”
林小滿將瓶蓋塞進他掌心,輕聲說:“第129個,是你的。”
顧明淵的喉結動了動,將鐵盒放回樹洞。月光下,129個瓶蓋與129張照片的閉環悄然形成,而銀杏樹的年輪里,藏著兩個少年用三年時光寫就的,最笨拙的情書。
林小滿靠在樹干上,聽見蘇晴在遠處的笑聲:“顧明淵,你的日記本是不是還缺一張?”
顧明淵卻將她的手按在自己手腕的刺青上:“最后一張,她給了我。”
樹洞深處,鐵盒的新紙條被月光照亮:
>“第129個瓶蓋,
>是她轉身時睫毛上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