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鼠的眼神逐漸緩和，同時慶幸自己剛剛并沒有出言不遜。

沒過多久，福里斯就帶著坎奎羅出現在了銳眼特地準備的餐會上。

福里斯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和身旁的另一名陌生的鼠人攀談的銳眼。

“咳！銳眼？”福里斯干咳一聲。

“咱等著您呢，福里斯大人。”銳眼十分殷勤地接待了福里斯和他的陪侍者。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小坎奎羅是個侍者，雖然他很奇怪那個純凈白毛還長角的家伙為什么會侍奉一只褐毛鼠。

“這位是整個碼頭的主人，次級鼠軍閥——灰爪大人。”

“yes!yes!”灰爪跳下凳子，對福里斯的到來表示歡迎，“與您一同用餐真是我的榮幸，大導師。”

“是銳眼告訴你這么稱呼我的嗎？”福里斯擺擺手，示意兩鼠同坐。

灰爪微微點頭，也將自己的屁股挪上了凳面。

福里斯略微打量了這位次級軍閥——他毛色光亮油黑，只有爪子上的毛各有一處灰斑，這就是其名字的來歷了。

“侍者”坎奎羅也坐在了福里斯身邊，他一言不發，有些膽怯。

“這位是？”眼見一直以來以為是侍者的坎奎羅也一同落座，銳眼終于忍不住問道。

“坎奎羅，我的學徒。”

銳眼和灰爪對視一眼，短暫的眼神交流中流露出的全都是疑惑不解。

正好這時，奴隸鼠從后面的門口推著餐車進入，頓時吸引了餐廳艙中幾人的目光。

而餐車上是一碗綠色的蘑菇湯，雖然聞起來很香。

但只有廚師才知道那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才變成這個顏色。

福里斯將目光從餐車上移開，轉頭卻看見兩位鼠人軍閥正盯著濃湯，目不轉睛。

“那木碗里裝著什么？”福里斯問道。

“蘑菇。”銳眼咂咂嘴，說道，他的胃早就已經開始咕咕咕叫了。

“就這些？”福里斯感到很疑惑。

“是的，大概還有昨天剛從水里撈上來的淹死的奴隸鼠。”

“真是天才般的做法。”福里斯忍不住拍手鼓掌。

——

在一頓不怎么樣的用餐結束后，福里斯混了個半飽，返回了艙室。

灰爪拜別了福里斯后趕忙下了船。

而銳眼作為榮譽船長，將與這艘運輸船一同前往目的地——努恩附近的一處下水口。

在稍事休息之后，福里斯開始起身閑逛。正巧遇上了剛剛從底層倉庫上來的銳眼。

“如何？客人？”

銳眼的眼神顯然帶著炫耀。

但這并不意味著福里斯感到不妥。

首先——這地下暗河絕非自然能夠形成，福里斯已經在洞壁上發現了大量的鑿痕。

而暗河的使用者，顯然花費了不少的財力來溝通這些暗河，將它們從涓涓細流擴建到如今的規模。

但那同時也意味著地上某處河流的斷流。

那里住著的原住民毫無疑問遭了殃，但這并不關福里斯任何事。自然也不必去深究。

不過修筑這樣的工程花費的物力毫無疑問是個天文數字，能輕易出得起這樣的雄厚資金的壞血病氏族，在整個十三議會中卻僅僅占據了不重要的一席。

那前面的另外幾個氏族，該是多么恐怖的龐然大物？

“您是怎么了？”銳眼見到褔里斯長時間沒說話，便打斷了他的沉思。

“嗯？哦，有點感慨壞血病氏族的強大物力，這樣規模的暗河居然四通八達，純靠鼠力挖掘該耗費多少奴隸啊。”褔里斯感嘆道。

“哦，你說這個……”銳眼轉過頭，看著周圍逐漸暗下來的燈火，原本清澈的水面因為光線的暗淡而變得混黑。

“光是在整個威森領地下的暗河，就有十三條主干，主干上又有支流，每條主干花費的奴隸鼠有足有數百萬之多，花費的時間要用十年來計算。”銳眼又轉過頭，一邊說著，一邊欣賞褔里斯眼睛里的震驚。

“還是那句話，沒有壞血病氏族的鼠輩們去不到的地方，只要花費次元石，從奴隸鼠到育母，從礦石到成品武器，沒有壞血病氏族運不了的貨物。”

他的自豪已經沉淀在字里行間，雙手向著寬闊的河面展開似乎是在描繪一幅寬闊的風景畫。

褔里斯不言，只是轉頭望向河面，那里火光已經消失，世界沉入了一片黑暗中，除了雙桅船上的桅桿燈火再也沒有其他能為航行提供照明的東西了。

但鼠人天生具有極強的夜視能力，只要能提供基礎的照明，他們的視野很快就能適應。

褔里斯此刻就在逐漸適應的過程中。

他早已習慣了在銹爪修會，用次元石電力提供的充足照明——那些幽綠的輝光，雖然完全比不上曾經自己的現代科技，但在地下世界，已經算得上燈火通明。

因此他幾乎沒怎么使用過這具軀體的夜視能力，他一度以為自己身上鼠人的那部分本能，早已隨著那個名叫“褔里斯”的奴隸鼠一同死在奴隸鼠棚窩里了。

隨著黑暗中，視野逐漸明晰，他也看到了那波光粼粼的水面。

銳眼接著向他介紹到此次的航行概況：“大概一周之后，我們會抵達第一個暗河碼頭，那里在地面上大概屬于——呃——人類玩意兒們的巴托尼亞。”

“為什么要繞上這么一圈？”褔里斯覺得很是奇怪。

“當初地下運河修建的時候，是按照原本的河流走勢來的，這樣方便修造。河流本身就是往巴托尼亞去的。”

“還是說說航程的事吧。”

“呃，總之，贊美大角神尊，”咱們的運輸船會經過大大小小九個碼頭，最后在距離人類玩意兒們的努恩城最近的一處碼頭停靠。”

“接著，去地上河，到時候會有鼠輩帶你去努恩城的下水系統，你想在城里干什么就干什么，別被抓住了就成。”

“感謝你的提醒，大鋼角鼠在上，yes！yes！”褔里斯說道，掏出自己胸前的齒輪掛墜輕吻。

“褔里斯大人，話說你真的不是史庫里氏族的工程術士學徒么？”說到這里，銳眼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望向褔里斯，觀察著他的尾巴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