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家。

“劉斌，你你你，真不知道你腦咋長的，你就把咱家的麥秸抱給張凡了？”

“咱家冬天不燒炕了，不救火了，不吃飯了？”

……

劉媽指鼻子罵臉，一中午沒消停。

劉斌一言不發，他早都習慣了，他媽這脾氣一陣一陣的，到晚上就好了。

再說了，不就點舊麥秸，又不是把麥子送給人，生這么大氣。

以前，看不上的麥秸，這一下成香餑餑了。

去年的麥秸還堆在墻角，今年的麥秸又堆高高的。

“唉~，真搞不懂俺媽想什么呢。”

吃過飯，劉斌去自家谷地轉一轉。

今年天旱，7月中旬，谷子已經抽穗。

盡管他不懂農業，不懂谷子，還是一眼看出來長勢很差。

“不知道堆肥到底有用沒，俺能說服俺爸俺媽？”劉斌記得張凡說過：“堆肥要高溫，最短也得三個月時間。”

現在七月流火，陜北的天正是毒辣的時候。

“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家貧劉斌第一次獨立思考，壓在少年心頭的不止是谷子長勢差，6月底剛收的小麥也大減產，全長麥秸，不長麥穗。

他受夠了餓肚子，“借一還三斗”的日子。

本來產量就低，公糧一交，去年欠的小麥連本帶息還清，今年又是空空如也。

“不管了，問張凡去，他腦瓜子聰明。”

劉斌拍拍屁股上塵土，反正跟著張凡不吃虧，他是能人，把周鳳都騙到手了。

知青窯洞這邊。

“周鳳，數學題有那么難嗎，年紀輕輕，抬頭紋都加深了。”

張凡吃過午飯，翹著二郎腿坐在炕頭，發現周鳳擰著眉頭，頓生一個念頭。

他的聲音輕巧中帶著些戲謔，加上輕浮的動作，讓人不由的惱火。

“你！”

周鳳抬頭，惱怒的瞥了一眼，像在說你懂個屁，就這氣憤的眼神，激起了張凡的挑逗欲。

“我怎么了？”

張凡不怯反戰，信心十足的迎著上去，不顧周鳳惱怒的情緒，從手上拿過試卷。

說是試卷，實則是周鳳手抄的歷年高考題，這是她費了不少心思才從縣城弄來的。

“已知拋物線( y^2 = 2px )（( p > 0 )）的焦點為( F )，過點( F )作一條直線與拋物線交于兩點( A )和( B )。求證……”

“……”

別說，張凡還真會。

周鳳站起來，胳膊交叉，手掌搭在胸口，仰著頭瞪眼，威逼張凡快滾蛋，不然今天沒完。

卻見張凡撩了撩頭發，手背拍在周鳳肩頭，放肆的說：

“起開，不會還這么拽，上課的時候睡覺了吧。”

“張……”

周鳳伸手要掐過來，張凡厚大的手上一把捏住，“乖，不懂就站起來好好看，好好學。”

說著，讓周鳳獨自嬌羞凌亂，他一屁股坐在留有周鳳余溫的板凳上。

賣弄出老師腔調：“我看看哈，解析幾何，也就例題水平，不難。”

說著，張凡抬頭看周鳳，見她努起嘴，小表情很有趣。

他做作的問：“拋物線方程知道嗎？”

周鳳白了他一眼，“會就趕緊講，不會就別耽擱我時間。”

“哎呀，你就這么信不過你老漢，罷了，罷了，習慣了。”

張凡戲精附體，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拿出演草紙。

“這樣，我們設拋物線方程……”

從第一句話開始，周鳳臉色多云轉晴，最后晴空萬里，萬籟俱寂。

她目瞪口呆，講不出任何一句話，心里卻打開了十萬個為什么：

“為什么他知道，他竟然真的懂？”

“他為什么知道方法，從哪學的，他的初中不是我教的嗎？”

“難道……他是！”

張凡見周鳳盯著自己一動不動，薄薄的紅唇微張，隨著呼吸一張一合，溫潤可口的樣子。

“難道她在邀請我？”

也是，80年代的社會風情質樸，拉手手都不行，更別說主動A上來。

就讓我這新時代的年輕人，教教80年代的老奶奶什么是戀愛吧。

張凡瞄了眼屋外，桑樹上趴著個傻逼。

喜歡看，那就讓你多看看。

探頭，閉眼，深吻。

紅唇溫軟，舌津微甜。

卻見80年代的“老奶奶”反應遲鈍，已經摸到胸口了，才把魔爪拍走。

“張凡，你欺負我……”

周鳳大意失吻，心里委屈，表情委屈，成為全世界最委屈的女人。

“額，都怪婆姨你太美了，我沒忍住。”

張凡倒打一耙，扶著周鳳的肩膀，讓她坐下，“記得，下次不要引誘我了~”

說完，他很懂分寸的開始講題，具體到每一步的聯想。

周鳳張凡談不上討厭，但絕對沒多少喜歡。

雖然昨天下決心，和這人過一輩，但她真的被張凡搞得措手不及，至少不該在那樣的情況下接吻。

“他好熟練啊，難道他吻過很多……”

……

張凡見周鳳目光渙散，神游在外，輕輕揉了揉她的額頭：“小懶鬼，打起精神來，一切為了高考。”

？

“啊~呀！”

周鳳嚇得失聲，單手捂著透白色的衣領：“你，你知道了？”

張凡閑庭若步的走到門口，不解的眼神看著周鳳：“知道什么，難道你不是在準備高考？”

“我……”

周鳳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他沒有生氣，沒有逼問，甚至一點都不疑惑。

好像高考是稀疏平常，應該做的事一樣？

她掙扎一下，大膽的問：“張凡，你不阻攔我高考？”

“我有毛病呀我，為什要阻攔你高考，上大學是最有前途的事，我憑什么毀了你的前程？”

“周鳳，我是農村人不假，但我絕對不是那種目光淺顯的人。”

“敢情你以為我要把你扣在身邊，我有那么自私？”

張凡據理力爭，句句直達周鳳心底，反復戳破她的價值觀。

以至于，張凡出去了，她都沒發現。

講題風波過后。

周鳳心里防御卸下很多，時常能看到她笑。

張凡領著十幾個小伙，一趟就把水甕裝滿，夠他倆用一星期。

不知不覺，一周時間到了。

到了張凡說的關鍵時刻，堆的糞肥一定不能見空氣，否則前功盡棄。

這晚。

張凡早早的上炕，拉開被子就要睡覺。

周鳳看了看懷表，才6點多，外面天還沒黑，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最近她覺得自己好奇怪，總能想起那個接吻的畫面。

說來也怪，張凡真做到了，從那之后再也沒有做流氓的舉動。

“難道，當時真是我勾引他的？”

“他說，是我的嘴唇先動手的。”

“不不不，不能信那流氓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