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于是今夜我就潛進了他的寢殿。
太子的寢殿,按理來說應該守衛(wèi)森嚴,里外都守著人的,怎么這樣空曠?
“我知道你要來,所以把他們遣得遠了些。”
這聲音突然響起來,把我嚇了一跳。
我回頭看見他站在床前,正看著我,白玉團似的小臉上努力作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你怎么知道我要來?”我打量他,挑了挑眉。
“他們沒看見你,所以你是鬼嗎?”
他不答反問,且語氣肯定。
“是啊,你不怕我吃了你?”我讓自己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使燭火猛烈地搖曳起來,陰森森地問他。
但是他不為所動,反而笑著說:“我不怕。”
“為什么?”我的氣勢瞬間就低了下去。
“你像大娘娘殿中那副仙使圖里的神女,很好看。”
這句話把我說得心花怒放,然后我和顏悅色地問他:“你多大了?”
“虛歲八歲。”
我得意地挑眉:“我比你大八歲,你得叫我姐姐。”
他抿了抿唇,又問我:“你叫什么?”
“我叫……徽儀。”然后我又說,“這兩個字可難寫了,你肯定不會。”
他不理我,兀自跑去拿紙筆。
“哪兩個字?”
“‘徽,善也’出自《爾雅·釋詁》,‘心質平理,其儀安閑’,三國魏時劉劭所編的《人物志》可看過?”
他想了一會兒,然后提筆落墨。
我彎腰看著。
他雖然年幼,氣力不足,但字已有了模樣,端正清秀。
白紙上寫著“徽儀”兩字,他移到我面前。
“可對了?”
“嗯,”我點點頭,十分欣慰,“孺子可教。”
他接著提起筆來,在紙上寫字。
“季司恒,這是我的名字。”
他寫完把紙卷起來,放進綢袋,安置在一邊。
我奇怪地問他:“你把它好好地收起來干什么?”
“因為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他說得很認真,“你愿意和我做朋友的,對吧?”
也難怪,他是唯一的皇子,又體弱多病,其他人大概怕惹禍上身,都疏遠著他。
我的心軟了下來。
“當然了。夜里有風,你穿得單薄,小心著涼,去床上裹好被子,我坐在你旁邊。”
他乖乖照做,然后問了關于我的許多問題,我便從頭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