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他道。

“信，怎么不信。”她看柴毀是不會放她離開了，只希望師兄看見她身后有尾巴就不要湊過來了，以免節外生枝。

“要不你給我磕頭，拜我為師，我把我會的劍法刀法還有內功心法都教給你，保證你十年之后遠在我之上。”他說。

皎然笑道，“三公子打趣我了，皎然從來不懂什么拳腳功夫，是個干粗活的侍女罷了。”

跟她一樣的年紀，還想讓她拜他為師，做夢去吧。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武功有多高？”

看他這樣子是要當街給她展示一番了，皎然都想捂住臉跑走了，好歹是都督府的三公子，不認識的人肯定以為這是個腦子不好，還當街亂竄的紈绔子弟。

她擺著手，惹不起還躲不起么，奉承道，“不必不必，婢子當然相信三公子，三公子的武功高深莫測，府中誰人不知？”

說著就慢慢向后挪了幾步。

轉身要跑，又被他一把抓回來，對付她，他都不用兩只手，皎然實在恨極了自己不能給他個教訓，讓他夾著尾巴做人。

“想跑？”他笑了笑。

就在皎然絞盡腦汁想要掙脫他時，一塊碎石忽然擊中了柴毀的手。

來人蒙著臉，可皎然一眼認出那是步月。

她給他使眼色，“快走，趟這渾水做什么？”

他卻示意她躲遠點。

柴毀帶著佩劍，皎然雖然和他過招幾次，但始終不知他底細，實在擔心步月師兄吃了虧。

她看見步月破天荒帶了一把劍，正好是逐星師姐的劍，心中一陣暗喜，師姐一定就在這附近。

“什么人，不敢讓大爺我看見你的真面目？”

他混了假聲，“你還不配。”

柴毀自大又傲氣，這樣的話就跟點燃了火藥桶一樣。

兩人慢慢靠近，相距僅有七尺時，突然一起停住了腳步。

誰都沒有繼續向前了。

柴毀出來時穿的是一件寬袖襕衫，此時從袖袋中他取出兩根衣帶，將寬大的袖口是緊束起來。

做完這些，柴毀才拔出長劍，他的手指細而長，但骨節顯得很有力。

柴毀的臉又變成了那種冷酷的樣子，但面對和他動手這人，他眼中隱隱現出一陣期待來，這種期待很快就像火焰般燃燒起來了，似乎要將他自己也卷入火中，他就是這樣一個瘋子。

拔出劍后，二人都沒有先出手，皎然在人群里看著卻已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一個大爺不知是怎么回事，專門跑到了他們中間。

不得不說休屠真是民風彪悍，柴毀對那大爺說，你再不讓開我先殺了你，步月說，老頭兒你還是別湊熱鬧了，當心我把你胳膊砍下來。

只見那大爺不慌不忙，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扇子扇了幾下，道，“你們要是比試，老夫來做個見證，不過，點到為止啊，這街上還沒人能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斗毆鬧出命來。”

眾人看戲都鼓掌叫好。

大爺接著說，“大家都讓出些地方哈，別殃及了你們，刀劍無眼的。”

皎然擔心不已，被那大爺往后推搡，“小娘子啊，你就不要往前湊了，一點本事沒有，你去干啥？”

她當然不肯往人后站，要是師兄吃了虧，她還能想辦法拖住柴毀。

大爺說，“你啊，就不用擔心了，這條街老夫我看得多了，就沒有能鬧出事兒來的人。”

皎然被他輕輕一推，竟往后退了數步，正好被推到了人后。

眨眼，寒光一動。這道寒光夾風而來，直朝向步月。

依照柴毀的脾氣，他先出手皎然一點都不意外。

柴毀的劍鋒直刺他咽喉。

說時遲那時快，步月橫劍攔下。

劍光交互。

一連串兵刃相交之聲傳來，寒光如漫天隕星滑落。周圍人都看傻了，他們動作快得有些招數都看不清身法和方向。

這一刻劍鋒在步月耳畔，下一刻步月就擊退他，探刺到柴毀肩膀。

連過了幾十招，皎然眼看著步月落于下風，心中著急不已。

步月和柴毀目光互相凝視，臉上全無表情。

果然下一招，柴毀便割破了步月的手臂，皎然疑心是傷得重了，因為步月臉上出現了一閃而過的痛苦之色，從前他受傷從不皺眉。

慌亂中，皎然看見對面的人群中好像站著一個人，很像是師姐，但皎然不大確定，因為她轉身就走了。

皎然也顧不得去看看她是不是師姐，眼下師兄已經落敗，很明顯他不是柴毀的對手。

就在柴毀繼續出手時，大爺道一句，“你可以停了，他已經輸了。”

柴毀猛地抬頭，“憑什么？”

一劍刺去，大爺擋在中間，兩指夾住了他的劍身，“江海凝光，你剛才那招使得不錯。”

回身又對步月說，“你學得太雜，什么都沒學精，有些天分，但可惜啊。”

柴毀發起脾氣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大爺一彈劍身，將柴毀逼退半步，抬手間足見內力深厚，“我不管你是誰，你小子要是在這條街鬧事，我就替你爹教訓你。”

說罷也不瞧他一眼，轉身驅散了人群，“好了，勝負已分，沒什么好看的了。”

大家都走了，步月很快也消失在人群中。

柴毀去尋皎然，沒料到自己剛才玩得盡興一轉眼功夫就看不見她了。

皎然被師姐拉走了，“剛才真的是你？我以為看錯了。”

師姐說沒有，“我一直站在那里看著呢。”

“可是步月師兄受傷了。”

她說不必管他，“是他自己要逞強。”

皎然愣了一下，師姐從沒這樣說過話，若是被其他人惹急了說幾句狠話她還能理解，可她從來沒對步月說過這種冷冰冰的話。

皎然和師姐前腳在客房坐下，后腳步月便推門進來了。他手臂已經草草包扎了。

步月取出逐星的那把劍。

“你出去怎么能不帶劍？”他說。

逐星輕撫著劍，“這是你送給我的劍，我不要了，難道不應該物歸原主？”

步月便笑笑，“送給你了，以后就是你的劍了，還說什么還不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