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西城日報的主刊特意在第一版面發表了長達一萬多字的長稿。
稿件的名稱是《關于某些對‘無人生還’一作批評言論的反駁》。
占據了報紙的整個版面,這篇文章言詞扎實,還略帶一點幽默感,列舉了《信號報》和《文藝者燈塔》這上面的批評言論,做出了相應的反駁。
這是利奇和伍茲海德配合,加上還有助理小姐琳達的幫助,三個人苦熬了一陣夜寫出來的。
當然,這篇稿子混雜了讀者來信,否則他們也沒辦法一天時間寫出上萬字的稿件。
利奇在第一行就寫到:“我,杰森·利奇,本報編輯最近聽聞了一些事,看到了一些說法,某些人正在以一種陰險的手法,在誹謗一位杰出的作者。”
“對于這些說法,我無法接受。”
他在這里就開始引入《信號報》、《文藝者燈塔》上的丑陋言論,把阿利基夫等人的批評論述摘錄下來。
只是,利奇也沒有立刻給予批評,他只是強調一點。
“諸位,此段論述并非是斷章取義,而是這些文章重點內容就是如此……更詳細的內容我不贅述,各位可以自己去查證。
在這里,我只會繼續摘錄一些言論,比方說,來自本報近期一段時間的讀者來信,讓我們看一看普通的閱讀者,他們是如何看待這部作品。”
接下來,就是數長段來自多位讀者的來信。
“令人驚異的作品,從故事開場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無人生還》已經連載到了中篇,我很想知道這個故事的后續,要是看不到下一章的故事,我大概會寢食難安……”
這是一個催更者的信,署名是一位“熱愛懸疑故事的紳士”;
“我被嚇壞了,越往后劇情發展越是令人感到恐懼,毛骨悚然,頭皮發麻……原諒我被劇情里的種種可怕的設想嚇住了,也請觀稿之人原諒我的矯揉造作。”
“在小說劇情里,作者天才般的把舞臺放在一座孤島上,天啊,其實我以前有在海島上度過假,我喜歡島上的風光……只是,在這個故事里,眾人被置入一個孤立無援的險境,在看完這篇文章后,我渾身發寒,發誓再也不會去海島上度假呢。”
這是另一位來稿的讀者,在報紙上的署名是“被嚇壞了、卻依舊會堅持讀,并且期待這部作品的女士”;
“做為一個前大學講師,我不得不承認,《無人生還》這篇文章筆力相當青澀,要是作者是我的學生,我可不會在課堂上給他任何好臉色看,但是,在故事性上,它非常出色……我很久沒有這樣對一個故事感到癡迷,它的描寫直白,出眾了利用了舞臺性來反應復雜的人性,簡潔而有張力的描繪了一個充滿戲劇性的氛圍。”
這可能是個上了年紀的讀者,出于隱私的考慮,名字也被隱去,他應該有大學執教的經驗,學識豐富。
這位大學講師信件里,被摘錄的內容有不少,他似乎對這本連載在報紙上的連載作品極為熱情,非常的喜歡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涉及了對人性的探究,它就像是一面鏡子,映射出了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面。當面對生死存亡之時,人們往往會暴露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作者的這種設置,充滿了一種哲學般的隱喻。
還有,懸疑的部分也很好,劇情緊湊且引人入勝,我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這個故事的結尾,而且,我相信作者早就準備好了一個令人驚詫的最終結局。”
后面,陸續摘錄了幾位讀者信中的內容。
特別是最后,出現了一眾讀者來信里,唯一一個透露自己真實身份,署名沒有被遮去的人。
“我的名字是威蘭,住在這個城市的下城區,也就是城里人所說的貧民街,灰街。”
這篇讀者來信最為特別,因為這個名為威蘭的讀者,是一位來自貧民街的底層人。
威蘭告知編輯部,從他讀了《無人生還》的上篇連載后,就深深地沉迷于這個故事。
“老實說,我認識的字不算特別多,畢竟,我沒有接受過正式教育,只是在教會的主日學校學會了讀寫,連載故事的這一篇推理小說,也就是Poe先生的故事,讓我非常的癡迷。”
“《無人生還》或許并不是什么高雅的故事,但是它足夠有趣,且耐人尋味,好一陣子,我就算做工時腦海里也會回憶起這個故事,回想起故事里的細節,還有故事里的人物,甚至有一段時間里,我做夢也仿佛會前往那座孤島,聽到波濤聲,風聲,海鳥的鳴叫。”
“請原諒我,編輯先生,我說的有些夸張……但是,我其實沒有見過大海,也沒有聽過海濤聲,沒有見過什么海鳥,我出身在內陸地區,從來就沒有接觸過這些。”
“是Poe先生,他的作品,給我打開了一扇全新的門,但是對于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卑小人物而言,實在是生平的幸事,我不清楚要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編輯先生,我唯一想說的就是,希望把我的名字,告訴Poe先生,告訴他。”
“有這么一個讀過他的故事的人,也就是我,威蘭,從他的故事里一種樂趣,這就是我想說的事。”
如此這般……利奇在《關于某些對‘無人生還’一作批評言論的反駁》文章中列舉了十余條讀者來信。
他在這篇文章的后面用一種平靜地語氣書寫著:“對于某些自詡于評論家的人,對于他們那些譏諷和敵意,我要說的話是————”
“停止道德說教!”
“停止故弄玄虛的評判標準!”
“停止你們那些高高在上的誹謗和中傷……”
“你們大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作品進行詆毀,這或許就你們所謂的‘評論家’的權利,就如同愛好八卦的長舌婦人喜歡在背后嚼人舌根,這確實是你們的權利。”
“可惜的是,決定一部作品是否受到歡迎,是否會得到讀者們喜愛的人,永遠不會是你們……”
利奇出于滿腔怒意,在報紙上寫下了這樣一篇稿子。
對于這位副刊編輯而言,這不過是他出于義憤寫下的稿件,又在伍茲海德的支持下登上了主刊頭版。
誰也沒有料到這一篇稿子,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若是從馬后炮的角度來看,西城日報這一版“先聲奪人”的評論,如同一顆小小的石頭,擲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