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男子十八歲行冠禮,此時便是社會意義上的成人。
冠禮儀式包括盤發戴冠、加冠三次,以及拜見家族成員。冠禮后,男子需取字。
陳景等候在縣衙外,多日前,他便派人向荷韻宮送去信件,告知師尊今日是自己的成人禮,現在算算時間,師尊應該也快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白光落下,化為一女修。
陳景躬身一禮:“師尊。”
他心中有些慨嘆,三年來師尊的樣貌倒是沒有多少變化,一如那日離去的時候。不過但看長相的話,師尊如今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七八歲。
顧婉儀頷首,似乎欲言又止。
陳景抬頭看著師尊,她美的驚心動魄,修行者本就男俊女美,但師尊在修行者中也算的上是絕世了。
常年苦修,名聲不顯。
不過,他突然發現此時的師尊偷感怎么這么重,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
冠禮結束后,陳景與顧婉儀兩人回到清遠宛。
顧婉儀抿唇道:“景兒如今已經成年了,也該考慮一下婚姻大事了。”
“我為你擇了一荷韻宮女弟子,姿容上好。”
陳景有些疑惑,但還是回道:“回師尊,我一心向道,無心于男女之事。”
師尊別搞,我想修仙,不想結婚。
聽到他的回答,顧婉儀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輕輕的松了口氣。
“我陳氏長輩皆戰死,還請師尊為我取字。”
顧婉儀心中輕嘆一聲,她心中早就想好了,此時說道:“慕周如何,以‘景’仰慕古人德行,字顯崇古尚禮。”
“多謝師尊。”
陳景倒是對這個世界的古文化有一點研究,全都是原身小時候看書比較多的功勞。
“字”一般有著很深的寓意。
陳景心道:暗含師尊希望我尊師重道的期誨?
放心,九州沒人比我更尊師重道。
此時,眼見又到了離別的時間,陳景忽然想起了那日去荷韻宮購買辟谷丹時,那位荷韻宮弟子所說的話。
師尊在荷韻宮的處境并不好。
于是,他便開口挽留:“師尊,不如先在祁縣住一段時間如何,祁縣常備糧食不夠,請師尊煉制一些辟谷丹。”
大周境內,宗門與世家不融,他只好以這個借口留師尊一段時間。
事實上并不需要師尊煉制辟谷丹。
顧婉儀素手撩起垂落的發絲,沒有任何波瀾的笑著應道:“好。”
聽到師尊的答復,陳景這才轉身對著身后的幽筠說道:“打掃一下清遠宛的后罩房,騰出來給我師尊居住。”
清遠宛是那種四合院類型的院落,由四座房子圍合起來組成,正房坐南朝北由家主居住。
東側的叫東廂房,西側的叫西廂房,分別由家中子女居住,最南端的叫倒座房,可以給家里的傭人居住或者堆放雜物。
正房兩側有耳房,是書房和妾室的居所,正房后有后罩房,留給客人居住。
見到顧婉儀后,幽筠頓時驚為天人,生出自慚形愧之感,此時呆呆的回復道:“好的,公子。”
等到幽筠離去,陳景正準備轉身對師尊顧婉儀說要不要讓自己帶師尊在祁縣逛一逛,但他又想到祁縣好像沒什么好逛的,縣里并不繁華,大多數居民連溫飽都很難。
陳景縱使有心想讓居民的生活變得更好,但短時間內也很難改變,畢竟自己接手的時間還這么短。
他欲言又止。
師尊好像看出了他的窘迫,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詢問道:“你族中事務處理的可熟練?”
陳景回道:“還算熟練。”
顧婉儀頷首,溫聲說道:“帶我到縣里轉轉吧。”
她想看看自家弟子是怎么對待治下子民的。
既然師尊都這么說了,陳景也不好阻攔,他行禮道:“好,師尊。”
祁縣呈“回”字形布局,外圍夯土城墻高逾兩丈,四座包鐵城門對應四方,護城河環繞如碧玉腰帶。主街青石板路縱貫南北,支巷如蛛網延伸。
縣衙位于祁縣中央,坐南朝北,門前墻上貼滿告示。
陳景與師尊兩人出了縣衙,一直向縣外走去。
光漫過丈八高的夯土城墻,將“祁縣”兩個漆金大字鍍得發亮。主街兩側的商鋪次第卸下門板,陳記包子鋪揭起杉木蒸籠,白茫茫的水汽裹著肉香漫了半條街。
一路走來,縣民縱使是認出了陳景,但也沒有上前來打擾他,只是默默敬仰的在街邊看著他。
在陳景看來,他們明明都過得很苦,但臉上全是滿足,那種感覺很難說,就像是日子突然有了盼頭一般。
兩人一直走到縣外,不知不覺,顧婉儀的臉上已經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像是很滿意。
讓陳景心頭都為之一松。
顧婉儀嘴角勾起,頷首道:“好了,回去吧。”
她感嘆道:“我本來以為你會像陳家的先家主一樣,完全不把百姓當做人。”
“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陳景頭不由自主的抬起。
縣城集市喧鬧擁擠,正巧路過街邊的一個首飾攤,攤主是位年輕姑娘,見到陳景和他身旁的女子頓時眼前一亮,呼喊道:“這位小姐,要買點首飾嗎?”
顧婉儀輕輕點頭,蹲在首飾攤前捏起一條鏈子,鏈墜是鏤空的某種花,在光下泛著廉價但精致的光。
陳景望向師尊,見到師尊正在挑選,笑著說道:“全包起來吧。”
攤主眼睛笑開了花,說道:“小娘子與郎君好登對。”
“共計一兩銀子,再贈二位紅絲線。”攤主將浸過香露的絲線繞上陳景手腕,“紅線穿銅線,歲歲共嬋娟——”
“不用了。”陳景失笑,撣開絲線。
攤主此時也明白過來自己誤會了,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快速將攤位上的首飾打包起來用布包裹著。
顧婉儀手接過,布包化為一道白光,直接被她收進了袖中。
陳景側身望向師尊,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對剛剛的誤會不以為意。
只是她白皙的腕上多了一個銅鐲子,鐲子是鏤空的,上面是一只比翼鳥,陳景記得這銅鐲子應該是一對的,另一只也被攤主包進布袋被師尊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