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皇宮，祖廟前祭壇。

大祭一臉嚴肅的看著人王帝乙和他手中的那一張弓。

沒想到大王竟然連這把弓都請出來了。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帝乙，反復幾次張嘴，按理說如果帝乙早死，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到了最后還是沒忍住想要問上一問。

“大王可曾真的想好了，若是行了此事，大王與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將再無回旋的余地。”

“大祭放心，孤想好了。”

帝乙再次握緊手中的弓箭，這張弓是他信心的最大來源。

“大祭可承認子受是大商最適合的繼承人？”

“天生神力，光是幼年表現出來的這一點就不是啟與衍能相提并論的。”

大祭點了點頭，他同樣是看著那三個孩子長大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子受現在已經跨越了仙凡之間的那一道界限。”

“嘶。”

大祭瞳孔斗縮。

“他瘋了，聞仲那個蠢貨又在干什么？”

帝乙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大祭心中的憤怒。

“一切都是意外，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為了子受，也為了大商，孤都必須這樣做。”

帝乙目光灼灼的盯著大祭。

“難道大祭心中就沒有怒火，就不想知道，他們，憑什么一句話就斷了人族的武道之路。”

本來大祭是想勸一句帝乙另立下一代人王的，可是聽到這里，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咽了下去，他雖然不修武道，但他同樣是人族，心中也有不滿。

“孤不想大商就這樣循規蹈矩的下去，若無武道，人族沒有屬于自己的自強之路，也永遠都無法反抗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所以這件事遲早都需要有人去做，恰好在這個時候子受跨越仙凡之界，或許這就是先祖對孤的啟示。“

說道這里帝乙的聲音一頓，之后他的語氣更加誠摯起來。

“大祭，你與孤同為人族，你愿意看到人族永遠都這樣循環下去嗎，如果有一天圣人看大商也像大夏那樣不順眼了，你告訴孤該怎么辦，人族又該怎么辦？”

“可是，圣人也不是不講道理，他們怎么會無緣無故就......”

剩下的話被大祭硬生生咽下去了。

身為大商權利最高掌控者之一，他本身就是上位者，對于那種高高在上存在的心態又怎么可能不了解。

他必須承認那一天遲早都回來的，因為人族遲早都會再一次反抗，那是自人族誕生以來就根植于骨子里的東西，若不是有著那種精神，人族也走不到現在。

是啊，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大商將該如何反抗，他不知道，也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雖然與帝乙的立場不同，他們爭了一輩子的權利，但是不得不承認帝乙比他想的多，站的更高。

“還請大祭幫我。”

帝乙躬身深深朝大祭行了一禮。

“大王。”

大祭彎腰托住帝乙的雙臂。

“值得嗎？”

“孤老了，用剩下的幾年壽數去換一個答案，孤覺得值得，大商若是不變，總有一天會重蹈大夏的覆轍，大祭可愿意幫我一次？”

帝乙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目光中甚至是多了幾分懇求。

“好，我答應你。”

大祭手中重重用力將帝乙拉了起來。

他也是人族，更是大商的大祭，生于斯，長于斯，無論是對于這一方土地還是這一城的子民，他都有感情的，所以他不想也不愿意看到那一幕的發生。

兩人相視一笑，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兩個斗了一輩子的人終于決定合作一次。

為了大商后代子孫，也為了人族。

“先說好，我只幫你這一次，如果你真死在這祭壇上，他日子受登基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大祭到時候不用有顧慮，到時候你們各憑手段。”

帝乙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深沉，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難道他還能死而復生不成。

“看來你對子受很有信心。”

大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是孤的兒子，必然會比孤更加優秀，孤能壓你一世，他也能。”

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氣勢從帝乙身上散發出來與剛才求人的樣子大相徑庭。

“......”

帝乙現在這幅樣子，看著就讓人來氣，大祭都有點不想幫他了。

“你不會是后悔了嗎？”

看到大祭臉上的表情，帝乙就知道要遭。

“不會，我雖不是人王，但也一言九鼎。”

大祭搖了搖頭臉色恢復正常。

“玩不過你，難道我還能玩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到時候我倒要看看子受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你身上能讓孤看順眼的也就這點了，要不然多年以前孤就派人把你弄死了。”

帝乙一巴掌重重拍在大祭的肩膀上，大祭重心失衡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下去。

殺才啊，他們這種侍奉先祖神明的，又怎么能跟天天上戰場的比。

一巴掌差點沒把他拍的背過氣去。

這一瞬間，大祭又開始后悔了。

“準備吧，時辰到了叫孤，孤需要養精蓄銳。”

剛站直了身子就看見帝乙背對著他揮了揮手，然后提著弓悠閑的坐到祖廟前的陰涼地。

深吸一口氣大祭這才壓下心中的怒火，看在帝乙也活不了幾分鐘的份上，他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等再次站直身子的時候，大祭臉上只剩下肅穆。

“祭品，上。”

隨著他的聲音，一個個奴隸祭品在士兵的押解下率先入場，站到了祭壇的邊緣位置。

他們雖然是奴隸，但是個個都經過了沐浴凈身。

這是帝乙最鄭重的一次祭祀，容不得有半點馬虎。

等到奴隸占據了祭壇的最外圍，又有各種異族，異獸，珍寶入場。

最后，祭壇下的一圈，全都是大商貴族。

他們手中捧著斧鉞，眼中滿是狂熱和虔誠恭恭敬敬站在那里。

能夠成為王祭祀的祭品，這是他們最大的榮耀。

當然，他們的家人，后代子孫都將受到商王一脈的庇護，永享榮華富貴。

對大王的崇敬歸崇敬該有的交易還是要有的。

“大王，可以了。”

大祭回頭，對帝乙躬身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