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茜茜的聲音越來越小，底氣也越來越不足。因為秦奮斗的話，雖然聽起來駭人聽聞，但仔細一想，卻似乎嚴絲合縫。

老太太確實總在她面前夸傻柱“為人實誠”、“會疼人”、“是個好依靠”，也確實說過秦奮斗“脾氣不好”、“不懂珍惜”之類的話。以前她只當是老人家的勸慰，現在想來，似乎每一句都帶著別樣的意味。

還有一大爺，昨天秦奮斗回來時臉色就很難看，問他他也只說是廠里的事，難道……真的是一大爺勸他去兵團？一大爺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真的像秦奮斗說的那樣，是為了……

孫茜茜不敢再想下去，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一邊是自己一直尊敬信賴的長輩，一邊是剛剛似乎“改過自新”的丈夫。她該相信誰？

秦奮斗看出了她的動搖和掙扎，他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讓孫茜茜立刻完全相信他，看清那兩個老家伙的真面目，是不現實的。

他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畢竟，他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好人。”

他停頓了一下，給孫茜茜一點緩沖的時間，然后才繼續說道：“我也不需要你現在就完全相信我。事實是怎么樣，我們可以去驗證。”

“驗證？怎么驗證？”孫茜茜茫然地問。

“很簡單。”秦奮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不是覺得老太太對你好嗎？等有空了，你帶著昭昭，去老太太那兒坐坐。”

“去老太太那兒？”

“對。”秦奮斗點點頭，“你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像平時一樣跟她拉家常。你就聽聽，她會不會主動跟你提我們夫妻倆的事？會不會勸你要‘想開點’？會不會有意無意地，又在你面前夸傻柱怎么怎么好？甚至……會不會暗示你，跟著我秦奮斗，沒什么好日子過？”

孫茜茜的心猛地一沉。秦奮斗描述的這些場景，似乎……并不陌生。

“記住，”秦奮斗的表情嚴肅起來，他盯著孫茜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叮囑道，“無論你聽到什么，看到什么，心里有什么判斷，都給我死死地壓在肚子里！臉上千萬不能露出來一絲一毫！就當是去串個門，跟她聊聊天氣，聊聊家常，其他的，什么都別說，什么都別問。”

“為什么？”孫茜茜不解。

“因為那兩個都是老狐貍！”秦奮斗沉聲道，“如果我們讓他們察覺到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算計，他們只會變本加厲，用更陰險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到時候，我們才真的是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了！”

孫茜茜被秦奮斗嚴肅的語氣和話語里的危險意味嚇到了，她下意識地點點頭：“我……我知道了。”

“去了之后，你就仔細聽，仔細看。回來告訴我，你都聽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秦奮斗的聲音又緩和了一些，“到時候，老太太和一大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你心里自然就有數了。”

孫茜茜沉默了。她低頭看著碗里幾乎沒動過的粥，又看了看旁邊依舊怯生生、但似乎沒那么害怕了的女兒。

秦奮斗的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她平靜的心湖，激起了層層漣漪。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直尊敬的長輩會如此處心積慮地算計自己，但秦奮斗的分析和提醒，又讓她不得不產生懷疑。

尤其是秦奮斗今天的態度，和以往判若兩人。他沒有打罵，沒有不耐煩，反而耐心地和她解釋，甚至……還透露出一絲保護的意味？

是為了女兒嗎？

孫茜茜看了一眼秦昭，小家伙正偷偷地抬眼看她，眼神里帶著依賴和不安。

為了昭昭，她不能糊涂。

如果秦奮斗說的是真的，那她們母女倆的處境就太危險了。聾老太太和一大爺在院里的威望那么高，如果他們真想對付她們家……

想到這里，孫茜茜打了個寒顫。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

“好。”她抬起頭，看著秦奮斗，眼神雖然還有些猶豫，但已經多了一份堅定，“我去。我去老太太那里看看。”

“這就對了。”秦奮斗心里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別怕，有我呢。先把飯吃了，吃飽了才有力氣。”

他把自己碗里那塊完整的炒雞蛋夾給了秦昭，又把那個稍微像樣點的窩頭放到了孫茜茜面前。

孫茜茜愣愣地看著他，又看了看碗里的窩頭，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和絕望，而是因為一絲……久違的溫暖。

她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小聲說了句：“你也吃。”

然后拿起那個窩頭，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雖然窩頭依舊干硬剌嗓子，但不知為何，這一刻，她覺得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下咽了。

飯桌上的氣氛，依舊有些沉悶，但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卻悄然散去了一些。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苗，在孫茜茜的心底，悄悄燃起。

秦奮斗看著默默吃飯的母女倆，心里也在盤算著。

讓孫茜茜去試探聾老太太，只是第一步，先讓老婆明白她面對的都是什么樣的禽獸，才能沒有后顧之憂的開展后續行動。

接下來，他得想辦法應對易中海。硬頂肯定不行，得用點巧勁兒，最好能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吃完飯，秦奮斗麻利地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那叫一個主動，一個勤快，看得孫茜茜又是一愣。

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真轉性了？以前別說讓他洗碗，就是讓他遞雙筷子都得看他臉色，今天居然主動包攬了家務？

“當家的，我來吧……”孫茜茜下意識地想去接手。

“不用。”秦奮斗頭也不抬，端起碗筷就往外走，“你也得上班了，按照老樣子帶昭昭一起去供銷社吧，我收拾完也得出去忙點事。”

看著母女倆消失在門口，秦奮斗臉上的那點溫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運籌帷幄的冷靜。他三下五除二地將碗筷在院子里的公用水龍頭下沖洗干凈，雖然動作粗疏，但比起以前的油瓶倒了都不扶，已經是天壤之別。

回到屋里，插上門，秦奮斗迫不及待地將意識沉入了腦海中的那個“懲惡揚善”系統附帶的小世界。

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時間仔細“視察”自己的“領地”。

心念一動，整個小世界的景象便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意識中。大約五百平米左右的空間，像一個獨立存在的次元，灰蒙蒙的，什么都沒有，空曠得有些……寒磣。

這就是系統給的福利？秦奮斗撇撇嘴，感覺這系統好像不是那么大方。不過，他很快發現了這小世界的妙處。

“這系統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指令都得說清楚，但這小世界的操作倒是挺智能。”秦奮斗心里嘀咕著。他嘗試著在心里規劃區域，幾乎是念頭剛起，眼前的空間就隨之發生了變化。

“嗯，這邊，劃作養殖區。”

念頭落下，一片土地被無形的邊界劃分出來，土地顏色似乎稍微深了一些，仿佛蘊含著某種生機。

“那邊，做倉儲區。”

另一片區域也瞬間被分割，并且這片區域給人的感覺立刻變得不同，似乎時間在這里流逝得極其緩慢，甚至近乎停滯。

秦奮斗心中一動：“倉庫區域，時間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