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決定今天就到此為止。釣魚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時間。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家做飯吃，下午還要去收集物資。

剛走到前院門口，就看見三大爺閻埠貴拿著把大掃帚，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院門口的地面。閻埠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秦奮斗，但見他兩手空空，身上也沒背著什么鼓鼓囊囊的包裹，那原本習慣性想要探尋和算計的眼神立刻就淡了下去，連個招呼都懶得打，繼續低頭掃他的地，仿佛秦奮斗就是一陣風。

秦奮斗心里暗笑。這老家伙，典型的無利不起早。看到沒油水可撈，連句話都懶得說了。也好，省得跟他廢話。他也沒搭理閻埠貴，徑直往中院走去。

剛進中院，就跟正坐在自家門口擇菜的賈張氏打了個照面。

賈張氏那雙三角眼一斜，看到是秦奮斗，嘴角立刻撇了撇，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雖然她沒敢像以前那樣大聲嚷嚷（估計是上次被秦奮斗懟怕了），但還是用只有她自己和離得近的人才能聽見的音量，陰陽怪氣地嘀咕了一句：“哼，一早上不見人影，還以為出去能弄回點什么好東西呢？結果還是兩手空空，真是個廢物點心……”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換做以前的秦奮斗，或者院里其他人，隔著幾步遠，又是白天嘈雜的環境，多半是聽不見的。

但現在的秦奮斗是誰？身體素質強化三倍！聽力自然也遠超常人！

賈張氏那尖酸刻薄的低語，一字不落地清晰傳入他的耳中。

秦奮斗腳步微微一頓，側頭瞥了賈張氏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賈張氏沒來由地心里一突，后半句抱怨硬生生噎了回去，低下頭，假裝專心致志地擇著手里的野菜。

秦奮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虔婆，先讓你得意兩天。等小爺我把小日子過起來，饞死你！以后有的是機會讓你為今天的嘴賤付出代價！

秦奮斗心里冷笑一聲，腳下未停，徑直回了自己那兩間小屋。他現在可沒工夫跟賈張氏這老虔婆磨牙。小世界里的初步建設剛剛完成，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去規劃呢。

且說另一頭，賈東旭心里憋著一股邪火，又混雜著一絲對秦奮斗突然變卦的疑惑，于是找到了易中海。

雖然是上班時間，但易中海作為廠里的八級鉗工，在沒有特別重要的任務的情況下，工作量其實不是很多，這會兒易中海正抽工夫看著張《工人日報》。聽到響動，他抬起頭，鏡片后面的眼睛微微瞇起。

“師傅，”賈東旭臉上帶著幾分急切，也顧不上客套，“您老給評評理！”

易中海放下報紙，不緊不慢地推了推眼鏡：“怎么了東旭？火急火燎的，廠里出事了？”他語氣平和，帶著長輩特有的沉穩，仿佛任何事情到了他這里都能被捋順。

“不是廠里的事兒，是秦奮斗！您不是說給他介紹了去兵團的好路子嗎？他自個兒也答應得好好的，眼瞅著手續都快辦了，他，他……”

賈東旭氣得有點結巴：“他今兒早上突然跟我說，看我有兒子了，他也羨慕！說他也要趕緊生個兒子傳宗接代，等有了兒子再去兵團！這不是瞎胡鬧嘛！為了這事兒，他還非說要給孫茜茜補身子，硬是從我這兒訛走了一斤雞蛋票！”

說到雞蛋票，賈東旭臉上寫滿了肉疼。那可是一斤啊！夠他們家棒梗吃多少頓雞蛋羹了？就這么被秦奮斗三言兩語給哄了去，他越想越覺得虧大了。

易中海靜靜地聽著，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他沉吟片刻，問道：“他真是這么說的？因為羨慕你有兒子，所以改變主意了？”

“可不是嘛！”賈東旭用力點頭，“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好像突然間就想通了似的。說什么爹媽去得早，他得留個后。你說說，早不想要晚不想要，偏偏這個時候想要？我看他就是……”

賈東旭本想說“我看他就是舍不得走，找借口”，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話要是傳到秦奮斗耳朵里，那剛“訛”走的雞蛋票估計就白費了，說不定還得生出別的幺蛾子。

易中海看出了他的顧慮，忽然覺得自己被秦奮斗訛走的十五塊錢和一張肉票一張糖票的事不是那么讓人氣憤了。

他端起桌上另一個盛著溫水的搪瓷缸子，遞給賈東旭：“喝口水，消消氣。為了一張蛋票，值當的生這么大氣？”

賈東旭接過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心里的火氣稍微降下去一點，但還是憤憤不平：“師傅，那可是一斤蛋票！不是一兩！就讓他這么……”

“東旭啊，”易中海打斷了他，語氣變得語重心長，“你看事情，不能只看眼前這點蠅頭小利。”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你想想，秦奮斗這小子，爹媽都沒了，在這院里無親無故，也就和你的關系還算過得去對嗎？”

賈東旭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啊，我們倆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呢。”

“這就對了。”易中海循循善誘，“等他去了兵團，不管他回不回得來，反正孫茜茜肯定會被老太太撮合著改嫁給傻柱。”

易中海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賈東旭的表情。

易中海慢悠悠地說著，每一個可能性都像小錘子一樣敲在賈東旭心上，“到時候，他那個對象孫茜茜被老太太撮合著改嫁給傻柱，你作為秦奮斗最好的兄弟，秦奮斗留下的那兩間房必然就是你的，所以你在乎你那點雞蛋干什么？要我說以后你得和秦奮斗打好關系，關系越好，到時候接收秦奮斗的房子就越名正言順”

“你想啊，”易中海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秦奮斗要是真走了，回不來了。你，作為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最好的兄弟，他留下的這點家當，由你來繼承，是不是順理成章？別人能說什么閑話？”

賈東旭的心臟砰砰直跳。一大爺這話，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里！跟兩間正經的房子比起來，一斤雞蛋票算個屁啊！

他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秦奮斗真去了兵團，三年五載，變數太大了。就算他回來了，萬一落下什么殘疾，或者混得不好，那房子……嘿嘿！要是他真回不來了，孫茜茜改嫁，這房子落到自己手里，本來或許還有人有說法，但這樣的話，沒有人能碎嘴！

易中海看著賈東旭臉上陰晴不定、最終被貪婪占據的表情，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勾起。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賈東旭對秦奮斗的房子產生念想，這樣一來，賈東旭就會更積極地“關心”秦奮斗，甚至“盼著”秦奮斗早點離開，并且最好……別回來。而他易中海，作為這一切的“引導者”和賈東旭的“恩師”，將來自然也能從中撈到好處，至少養老問題上，賈東旭會更向著他。

“所以啊，東旭，”易中海拍了拍賈東旭的肩膀，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架勢，“眼光要放長遠。現在秦奮斗想生兒子，你就順著他。別說一斤蛋票，就是再多要點，只要他開口，你都盡量滿足他。把關系處好了，讓他覺得你這個兄弟夠意思，真心替他著想。這樣，他將來真有什么事，第一個想到的，能托付后事的，不還是你嗎？”

賈東旭被易中海這番話徹底說服了。他越想越覺得易中海真是深謀遠慮，句句在理。自己剛才還在為了一斤蛋票耿耿于懷，真是太短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