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胡同里越發(fā)顯得幽靜，只有偶爾幾聲犬吠和遠(yuǎn)處隱約傳來的自行車鈴鐺聲。

走到自家門前，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昏黃的燈光。楊建放輕了腳步，推開門，側(cè)身閃了進(jìn)去，然后輕輕將門帶上。

屋子不大，陳設(shè)也簡單，一張舊木桌，兩把椅子，靠墻放著一張板床，上面鋪著洗得發(fā)白的被褥。

另一邊則是一個小小的煤球爐子，上面坐著一個水壺，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房間被打掃得干干凈凈，透著一股溫馨氣。

此刻，在那張舊木桌前，一個梳著兩條烏黑麻花辮的纖細(xì)身影正趴在桌上，聚精會神地對著一本攤開的書寫著什么。

她穿著一件略顯寬大的藍(lán)色學(xué)生裝，更襯得身體線條飽滿突出。

正是他的妹妹，楊小甜。

聽到門響，楊小甜似乎并未察覺，依舊沉浸在書本的世界里。

楊建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他將手里的奶糖包悄悄放在門后的矮柜上，然后躡手躡腳地走到楊小甜身后。

就在楊小甜蹙著眉頭，似乎被一道難題困住，下意識地用筆桿輕敲額頭時，一雙溫暖而有力的大手突然從后面伸過來，輕輕捂住了她的眼睛。

“啊！”楊小甜嚇了一跳，手中的筆都差點掉在地上，身體本能地一僵。

但隨即，她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帶著陽光和汗水，還有一絲硝煙殘留氣息的味道。

“哥？”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喜和嗔怪，緊繃的身體立刻放松下來。

“嗯哼，”楊建低沉而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猜猜，哥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了？”

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廓，讓楊小甜的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燙。

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自從哥哥回來，她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那些欺負(fù)和委屈似乎都煙消云散了。

哥哥每次出去，都會想著給她帶點什么，哪怕只是一塊水果糖，或者幾顆炒花生，都能讓她高興半天。

“是什么呀？”楊小甜歪著頭，努力地想，眼睛被捂著，只能憑空猜測。

“是……是新本子嗎？我的練習(xí)本快用完了。”

“不對，再猜。”楊建的聲音里充滿了戲謔。

“嗯……”楊小甜皺著小巧的鼻子，又想了想。

“難道是……是肉包子？我好像聞到香味了……”她使勁嗅了嗅，卻只聞到哥哥身上特有的氣息和屋子里淡淡的煤煙味。

“哈哈，饞貓！鼻子倒是靈，可惜還是不對。”楊建忍不住笑出聲，妹妹這副嬌憨可愛的模樣，讓他心頭暖洋洋的。

“最后一次機(jī)會，猜不中可就沒收了。”

楊小甜有些急了，小嘴微微嘟起：“哥，你就別逗我了嘛，快告訴我啦！”

“好吧好吧，”楊建松開捂著她眼睛的手，轉(zhuǎn)而說道。

“張嘴。”

“啊？”楊小甜愣了一下，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微微張開了粉嫩的小嘴。

下一秒，一顆帶著濃郁奶香的、包著糯米紙的圓柱形糖果，被準(zhǔn)確地塞進(jìn)了她的嘴里。

“唔！”

一股極其醇厚香甜的奶味瞬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那種久違的、奢侈的甜味，讓楊小甜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她下意識地嚼了兩下，那糖又軟又韌，越嚼奶味越濃，甜到了心坎里。

是大白兔奶糖！她小時候最愛吃，但也是最難得吃到的糖果！

巨大的驚喜和幸福感瞬間充滿了她的心房，甚至讓她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熱。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把就抱住了楊建的腰，臉蛋緊緊地貼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哽咽：“哥！是大白兔！”

楊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撞得微微后仰了一下。

女孩柔軟的身體緊緊貼著他，尤其是胸前那兩團(tuán)飽滿而富有彈性的柔軟，隔著薄薄的衣料，清晰地抵在他的身上，帶來一種驚人的觸感。

這丫頭……真的長大了。

楊建甚至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

他下意識地低頭，只能看到楊小甜烏黑的發(fā)頂和微微顫抖的肩膀。

少女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像是青草混合著墨水和肥皂的清香，鉆入他的鼻孔，讓他心頭微微一蕩。

他想起小時候，這丫頭跟在他屁股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發(fā)誓，說長大了要嫁給哥哥。

那時候，她還是個黃毛丫頭，他說她是“拖油瓶”，她就哭得更兇。

他也記得，父母在世時，不止一次跟鄰居半開玩笑地說，等小甜長大了，就給楊建當(dāng)媳婦兒，親上加親。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清楚，他們并非親兄妹。

楊小甜是被心地善良的父母在襁褓中撿回來的棄嬰。

這個念頭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在他心底蕩起了一圈圈漣漪。

一股莫名的燥熱，混雜著兄長對妹妹的憐愛和一種更為原始的沖動，悄然升騰。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他抬起手，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了拍楊小甜的后背，聲音溫和而堅定：

“傻丫頭，哭什么。喜歡吃，哥以后天天給你買。”

他稍稍用力，將楊小甜從自己懷里拉開一點距離，看著她那雙因激動而水汪汪的大眼睛，認(rèn)真地說道：

“哥跟你保證，從今往后，咱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哥都給你弄來！”

楊小甜抬起小手，胡亂地抹了把眼淚，重重地點點頭，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太陽，明媚得晃眼。

“嗯！我相信哥！”

楊建看著她臉上那混雜著淚水和笑容的可愛模樣，心頭一軟，抬手用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然后將放在柜子上的那一大包奶糖拿過來，塞到她懷里：

“喏，都是你的。省著點吃，吃多了牙疼。”

“這么多！”

楊小甜看著那沉甸甸的一大包，再次驚呼出聲，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

“哥，這得花不少錢吧？”

她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知道哥哥剛回來，工作還沒著落，錢肯定不寬裕。

“放心，哥有辦法掙錢。”楊建自信地笑了笑，并沒有細(xì)說鴿子市的事情。

“這點錢不算什么。你只管好好學(xué)習(xí)，別的都不用操心。”

他目光落在桌上攤開的課本和習(xí)題冊上，話鋒一轉(zhuǎn)，鼓勵道：

“剛才看你做題那么認(rèn)真，就快高考了吧？聽說國家可能很快就要恢復(fù)高考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機(jī)會。

蜜，你腦子聰明，一定要加把勁，爭取考上一個好大學(xué)！到時候，咱們搬出這個破院子，過更好的日子！”

提到高考，楊小甜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充滿了憧憬和一絲緊張。

“嗯！哥，我聽說了！老師也說讓我們做好準(zhǔn)備。我一定會努力的！考上大學(xué)，將來找個好工作，我也能幫襯家里了！”

“這就對了！”楊建欣慰地點點頭，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有志氣！咱們兄妹倆齊心協(xié)力，什么坎兒過不去？快，把糖收好，繼續(xù)看書吧。哥去做飯。”

“嗯！”

楊小甜用力點頭，小心地把那包奶糖放在床頭，然后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筆，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