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唇上的這雙寡情眼眸截然不同,顧慕飛此時的回應(yīng),遠(yuǎn)比蘇梨想象中的更為熾烈。
他反奪過她居然敢膽大妄為的雙唇,蘇梨只覺得熱浪撲面而來,就像熔巖——
她指尖用力泛白,攥緊他的前襟。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的味道、溫度,還有他熾熱得近乎失控的吻。
唇齒藕斷絲連,彼此的呼吸與余味在唇間留戀不去。
體態(tài)緊緊貼合,兩人天然的體溫此時毫無縫隙,只被區(qū)區(qū)一層布料徒勞地束縛。
他灼熱的體溫野蠻生長,隨他的呼吸,緊貼住她濕潤的身體,那就是……
他。
……開弓沒有回頭箭。
蘇梨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震顫,卻大膽地反勾住他的襯衣領(lǐng)口。
她身體發(fā)軟,不受控制般地向后傾倒,另一只手慌亂地在黑暗中摸索著調(diào)整座位……
兩人的重量深陷進(jìn)傾斜的座椅里。
“......”
車內(nèi)空間有限,顧慕飛的手支撐在蘇梨的兩側(cè),不得不跪在她的面前,如同一位覲見女王的裙下之臣。
蘇梨攥緊他的衣襟,仿佛攀住救命稻草。心中有個聲音在尖叫讓她停下,但身體……卻怎么越陷越深……
她的呼吸紊亂,耳邊卻聽得更急促、更紊亂的呼吸來自于他——顧慕飛。
他微閉著眼,微微低頭,焦金色的額發(fā)讓出眼底的欲望分明驚人,但他卻像在做著什么焦灼的自我克制。
呼吸里……全是她的味道。
汗水涔涔,他心中警鈴大作,卻離不開……
明知她不該碰,可偏偏……她要先吻。
身體緊繃如弓弦,顧慕飛僵硬地支撐在蘇梨上方,克制遠(yuǎn)離地喘息。
而在他一動不動的僵硬身形之下,蘇梨的手指卻根本不管不顧。她開始慌亂細(xì)碎地、迅速解開他鎖骨下的第一顆襯衫紐扣——
立刻,他熾熱的掌心猛奪過她的手,幾乎燙到般,堅定地壓在座椅上。他把她的手緊攥住得發(fā)白。
“……你今晚……喝多了。”
此時,他的聲音已經(jīng)不能更冷靜了。
與之對比,他的呼吸聽起來卻像正在跑一場注定會輸?shù)馁惻堋?
莞爾地,蘇梨瀲滟一笑。
她淺栗色的長發(fā)柔順鋪開,在他珍珠白的真皮座椅上糾纏不清……
她知道,她香氣撲鼻。
輕輕地,她一撇頭:
“……明明,你也在想。難道,就不能……陪陪我?”
黑暗中,她明眸倒映,只有天窗上的大雪撲簌簌地下。
他的喉結(jié)壓抑著滾動,早已超出一般人所能忍耐的極限……
可顧慕飛的眼眸居然深不見底。
他控制著呼吸,胸腔里的心跳卻像決堤的洪流,欲望掙扎著沖出牢籠……
——?dú)缢?
倏忽,仿佛終于承認(rèn)敗了般,他自嘲地苦笑,竟與今晚她所認(rèn)識的他截然不同:
“……我不喜歡主動送上門的女人。”
可惜,他說這話時,眼底的火,根本壓不住。
但蘇梨的心仍猛地一墜。
緊接著——
他深沉地凝視住她。像百般不情愿,又像早已迫不及待……最終,他的嗓音帶著狠咬住牙的戰(zhàn)栗,比想象中的更低、更柔。
他吐口:
“……蘇梨,做我的女朋友如何?”
——女朋友?
心像被猛地攥緊,蘇梨的身體在顧慕飛的籠罩下完全僵住。
不是因為不想,而是……越想要,越清楚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
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她刨根究底,仔細(xì)搜尋任何他正在作弄她的蛛絲馬跡。
但顧慕飛直視進(jìn)她的眼眸,沒有絲毫躲避。
兩人今天才初識,但你情我愿已經(jīng)車上相擁,只差一步。
有此時……突然要對方……做自己女朋友的嗎?
若她現(xiàn)在答應(yīng)了,還算……她真心想答應(yīng)他的嗎?
蘇梨的心中竟升起無比激烈的反抗。
明知是場豪賭,但她卻甘愿與他比拼下場。誰輸誰贏——不親自試一試,怎會見分曉?
心跳急促之下,并不正面回答,她重新捕獵他的唇——
吻上他的瞬間,她心頭竟生出決絕的痛快:今晚,她就要拿他肆意妄為。
她,才是掌握主動權(quán)的那一個。
偏偏,她已經(jīng)不想當(dāng)他的女朋友了。
——她只要,做一回自己的主宰。
這一次,默默低頭,顧慕飛順從了。
在萬物皆暗、夜雪簌簌與江濤沙沙低語般的拍岸之中,極其私密地,他們熱烈地再次雙唇糾纏。
用她柔軟的唇,貪心咬住他同樣柔軟的舌尖……
他左手捏住她背心,解開她撲撲直跳鴿子般心口外的束縛。右手緊貼在她的腰窩之下……綠絲絨的長裙隨之流淌著滑落。
仿佛索求擁抱,當(dāng)蘇梨把戰(zhàn)栗的雙手直接伸向他——
不給她猶豫的機(jī)會,迅速卻又決定般地,顧慕飛將她翻轉(zhuǎn)了過去。
盡管他的動作已盡量克制、小心翼翼,但蘇梨仍情不自禁地抓緊了車座的邊緣,無法抑制地低聲一喊……
——!
他的無聲比言語更獨(dú)裁。
……
忍不住,她無意抵抗,直至……徹底沉淪。
而他的手,悄悄地伸上她花朵般纖細(xì)的咽喉……
直到……
從被兩人折騰得一片狼藉的珍珠白后座起身,顧慕飛迅速穿好衣物,片刻也不多做停留。
他的背影寬闊,整個人都在被積雪完全覆蓋的柔光中沉默。
有那么一瞬,他略微轉(zhuǎn)回頭,似乎還想再對蘇梨說些什么。
但最后,他又改變主意:
“……我送你回學(xué)校?”
已極盡倦怠,蘇梨包裹在他溫暖的青金藍(lán)定制西服里,蜷成小小的一團(tuán)。
無聲地,她臉色慘白,輕輕喘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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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州的星空表盤上,白金的指針轉(zhuǎn)向凌晨五點。
車內(nèi)的靜謐與方才和蘇梨相處時的激情與熱烈天差地遠(yuǎn),顧慕飛的眼神也從曖昧不清瞬間變回了寡情。
此時,他正把啞光夜空藍(lán)的Panamera Turbo S停在酒店車道上。蒸汽升騰中,黑西裝打領(lǐng)帶的高大男人畢恭畢敬地幫他打開了車門。
“Boss。您回來了。”
“嗯。Welsh,辛苦你。一切順利?”
顧慕飛的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帶出上位者的威嚴(yán),卻也不失體諒的親近。他向著男人已經(jīng)為他一路小跑打開的車后座走去。
“一切安好,Boss。”
Welsh應(yīng)聲沉穩(wěn)地匯報:
“酒店、證據(jù)、客人,都如您所愿。
“只是……”
說到此處,大約也感覺到狀況微妙又棘手,高大的Welsh竟一瞬遲疑,似乎猶豫該不該說出接下來的話。
“只什么?”
顧慕飛追問。眼看,Welsh此時坐上駕駛席。
兩指從咽喉干脆一點——
Welsh面無表情地等候發(fā)號施令。
“不必。你放心。”
幾乎毫不猶豫,顧慕飛干凈地回答。此時,終于完全丟開一整晚的演技與約束,他干脆地扯開領(lǐng)口與袖口。
白金鉆石的袖針在珍珠白的真皮車座上骨碌碌滾落,轉(zhuǎn)眼不見。而他的身體舒展,整個人都深陷進(jìn)舒適傾斜的車座里。
想到此時應(yīng)該已在宿舍里安然熟睡的蘇梨,顧慕飛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控制不住的笑。
終于全然滿意地放松,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冬夜凌晨,大雪漸緩。
隨車緩緩行進(jìn),他的目光沿著閔州廣闊的江濱一路懶散遠(yuǎn)眺……自如自在,他的左手隨意垂放。
手邊,他的手指卻勾到一絲微妙的觸感。
他低頭。
在珍珠白的后座中央扶手下,皮革夾縫里,夾住一枚小巧的珍珠耳環(huán)。
陰影里,還有幾滴溫柔的干涸血斑。
掌心中的耳環(huán)泛起微弱的珠光,仿佛在無聲抗議……
他胸口上,幾個咬痕麻酥酥的鈍痛猶在。
掂著耳環(huán),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被迅速收回,重新罩上一貫的冷漠。
簡單思忖片刻,他這才又道:
“Welsh。找個人,看緊她。”
指尖一松。這枚耳環(huán)帶著她的體溫消失在窗外。他提前斬斷自己的某種糾纏……
顧慕飛皺眉,——自己今晚確實太過了。
——他真的很討厭越界。
耳環(huán)剛拋出窗外,他的手指竟下意識地空攥——想要抓回什么。
但窗外一片黑暗,他只挽住一縷風(fēng)。
車行平穩(wěn)。穿越江津大橋,他們橫跨鸚鵡江的黑色波濤。
波濤之上,晨光初現(xiàn)。閔州市中心的梨島漸趨漸近,高樓大廈的壯麗天際線在他的左右沉沉合圍。
——“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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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宿舍那邊的蘇梨,卻沒有像顧慕飛預(yù)想的那樣沉沉入睡。
——所以……現(xiàn)在她和他,算哪一步呢?
……要是再晚點遇到顧慕飛,她就得賣掉衣服褲子去填家里的賬了。
至于她定期賬戶里辛苦攢的八萬余額,她一絲一毫都不想動。
女朋友……?
可惜……蘇梨抱著被子嘆氣。
談錢容易,談感情卻太難。她輸不起,也不想交心。
蜷縮在單人床上,蘇梨硬撐著倦怠的眼,盯著窗外搖晃的紅豆樹……
明天,她又要變回處處計算的自己。沒有童話,也沒有王子。
……她知道,顧慕飛肯定騙她。
但她不會成為一用就丟的玩物。
當(dāng)獵人執(zhí)意熄滅火光——
她憑什么聽話?